美人如畫散文

用清明時的微雨天做底色，筆墨啓畫一幅春裝仕女圖。

——題記

　　一：桃花鬢

爲摹你那桃花鬢一款，我尋來千年的桃木一段，由民間巧手譚木匠將它製成桃木梳一把，有桃花盈朵嵌就於梳背之上，七十二齒如朵朵蕊絲羅列而綻，上綴一排明黃色的琉璃珠，齒細而俏。我以桃梳蘸墨，落筆的香氣，如西子的韻腳，一點一點將你的青絲梳理成精緻的挑心髻，置於頭間，似祥雲，如桃開，髻上簪以碧玉簪花一枚，盤結的青絲，呈微微傾墮之勢，似瓊花弱蕊，卻靜而亮澤。貼了片花，飾妝額際，置了鬢髮遮耳，讓青絲散熠顏畔似輕雲飛俏。淡墨點在鬢邊，那裏梳戴一枝桃花輕垂，小巧的花萼將會如指輕彈悄戲着你的杏花顏。青灰色的宣紙上筆墨啓，綰青雲，桃鬢成，墨香縷縷繚繞，爲你掩去了塵間煙火味，而那杏頰般粉嫩略帶緋紅的心事卻都團進這髮髻上的桃花朵朵裏。

　　二：柳葉眉

爲畫你那雙柳葉眉啊，我調盡了世間的百種丹青，素宣之上，終以山石綠佐以一抹黛青藍爲你描製出一雙似彎非彎的柳葉眉。或許，那雙眉原本就是豆蔻華年裏女主角的水綠山青，從眉心到眼角清朗的彩色,活潑明媚，如早春雨後的青山被澄澈的藍天，揉合得最爲相宜。輕眉微蹙間，可用無話說倦意，可用無話訴離殤。展眉間那淡淡地一個微笑又可以織出春水嬌，再添錦上花。啓筆畫起這眉時如同淋浴在三月那柔軟的春風間，總是覺得一個凝視，便是遠山淡渺的背後寫滿歲月的溫涼。細描間總有一點綠意，一脈柳香會在眉宇盈盈間軟語呢喃，就如錦緞上織就的桃花楊柳錦，桃粉片片隨柳絲起舞，那情、那景天真無猜，不膩不滯。仿若天地只餘粉青兩色，從遠山而來，隨近水而去，入筆即是空靈。落筆時眉成，韶光裏總是讓人擔慮粉黛之上，紅顏可會易衰，柳意可會無限？那些夭夭與灼灼可會開得正盛？青鬢朱顏，若沒有玉指流觴，暈紅當盞，能否將一折青眉低低，吟成一闕美人如畫。

　　三：杏花面

爲描你那杏花面一張，我取來揚州謝馥春水粉一盒，檀木小匣上有杏花盈朵於紋間嵌，有白白紅紅、青青紫紫多色彩粉安藏其間，如春陌花開色香正好。我以水粉書青箋案前舉筆，爲你畫娥眉、施粉靨、點絳脣細細描貼出濃淡相宜的杏花面一張。待得眉目入畫時，那娥眉帶着一種輕輕的妙致如弦月彎彎藏着微笑，睫如杏的蕊絲，在目的綻笑間，歷歷展開，沾了春日的眼神，明媚、亦帶着不可多得的粉亮。再待粉靨入畫時，素指啓墨將杏色的水粉在筆間融染，於是你以杏花團雪之姿盛然於三月的青釉裏，粉靨似笑靨，以微妙的氣息漸生，像皺起的一池春水，徐徐展開將整個過程完美的呈現，而最後一筆落成時，和氣粉嫩地臉色蘊着生機，頰畔卻染了羞紅。爲你紅脣絢爛，再啓一筆硃砂入畫，一點絳紅在紙間抹漫，許時欺了粉黛，紅紅的豔色鮮彩，微菱的脣瓣似榴花疊積，脣瓣輕啓時，那一撮足以傾國傾城的紅豔竟將紅塵都湮。

　　四：茉莉衫

爲織你那茉莉衫一件，我乞巧一雙玲瓏之手，棄了重繡，挽無數個素指蘭花，編、織、繡、縫、蜿蜒布間，縫了你這身雲錦天衣。筆墨初落時，在微雨的'天色裏素紙無沾塵，點點墨落越發的透了清雅無濁，衣還未成，與紙色相似的茉莉色，便在筆墨間契合得完滿。手捻錦線再將茉莉朵挑繡成枝上的新蕊，在早春微雨的景色裏含苞欲綻。墨霧絲縷般襲向袖邊衣襟處，將龍鳳金彩鑲繡，亂了世人眉目，亦亂了少年的心。而茉莉朵依然素衫穿行於清幽與幽香之間，淨顏微笑。有輕墨拂過，無意間惹得微散的茉莉瓣輕顫，似微笑起了漾波，而那微墨落還未逝，在瓣上隨漾動閃爍，將無心的茉莉朵兒籠了水鑽。筆啓處，風動朵兒挪，全然是栩栩如生的春意。爲繪就你這一身茉莉衫啊，我將這一春縮繪成靜婉中略帶妖嬈的仕女圖。而你那一襲茉莉衫竟比瓊花還要澄淨安然，毫無俗意。住筆處，離着紅塵很近，但盈白漫染素衫，暗藏茉莉朵朵，以靜小之姿如素而生，頃刻於紙間生盈。

　　五：牡丹裙

爲縫你那牡丹裙一襲，我一雙素手，眷上江南精緻的蘇繡，墨爲繡線，筆爲纖針，提繡一株牡丹於高高束起的裙裾之上，白、粉、紅、紫、綠五色彩以牡丹之姿鋪展，且有細萼圍簇襯飾，指動間慢慢的潤開了絕致的豔色，大朵牡丹繁盛疊復瓣瓣相圍，落繡時富麗、華美，始知何爲花團錦簇，何爲錦上添花。素指仍在靈巧的舞動，成朵的牡丹瓣瓣次第展開，如六宮佳人的粉黛生了紅豔，足以傾一城春色。綵線金針如筆端濃墨，布帛絹緞似春間花田，在三月青煙般的底色裏，將此花繪於八幅湘水羅裙之間，卻是白、粉、紅、紫、綠正好，春裏畫裏將這一春和了。一朵一佳人，一蕊一園春，且再植墨將花枝細細的描摹，穿鳳牡丹羅裙漸成，朵朵是心同如意之期，處處是花開富貴之盼。一布一線間，環佩叮噹，足音踏起時，你第一次拂袖生波，提裙旋舞。褚紅色的羅裙，配以牡丹瓣相嵌，舞時折折攪動紅塵，百花皆妒。

人間四月天，紫陌春深，蝶也出來亂舞，你已然在我的筆下着紅妝隆重出場，令蝶也迷眩。那是一種怎樣的豔姿，令百花亦有了仰看的羞色，令月色也生了偷窺的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