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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雨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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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過後的三幾天,這裏的太陽便躲在了雲後邊。天色灰白,風微微涼爽,接着空中便織滿了銀絲。草綠得發青,樹也光澤十足,路上溼溼地發潮,於是才感覺下雨了。雨絲太透明太晶瑩了,以至難以辨認空氣裏有液體的成份。而序曲之後,雨便由潛入變爲闖蕩,嘩嘩啦啦,刷刷作響,直下個酣暢淋漓,久久不可抑止了。

江南雨散文隨筆

在故土北方,此時的雪許是鋪天蓋地了吧?那才叫做冬天呢!北方的嚴峻,使雨凝結爲白色的固體。空氣在濃縮,氣溫在跌落。在那種境界裏,人,不是變得萎縮就是變得精神抖擻。四季分明,時令交替,以提示人對於流淌着的時間的珍重。

江南卻沒有冬天。雨能下在冬天嗎?鮮花常開的土地,且讓人飽嘗溫潤之春的永遠。含糊不清的時序,又使你感到自己永遠很年輕,不會有老去的時候。但這樣,是否會減少人的生理以至心理上對大自然變化的承受力,弄不好就要慵懶起來。江南是一個溫室,溫室是舒適的,溫室領略不到大自然的氣溫在推向或熱或涼極致時的生命感受。

窗外的雨裏,紫色的牛蹄花和杜鵑在飄落着,直染紅了那條通往遠處的小徑。平時那位掃地的婦人總把落花掃到路旁的草叢裏,近它自行於枯。—那婦人是誰?是林薰玉嗎?雨裏,她不來掃花了,那落花就在雨地裏浸泡着,被行人踩踏着,成了一地紅泥漿。江南雨啊,你總這般多情而失意。

有人敲門。我以爲是服務員人姐來送水,打開來是一位陌生的'女子。她是報社的記者,來拜訪一位老作家。她敲門完全是投石問路。她被淋得溼溼的,索性就在這兒避雨。她笑得象小孩子,梳着頭,呷着茶水,剝着香蕉吃,談詩,說行旅觀感。我們似乎很熟。雨聲如注。

我不知道這雨能下多久。就這麼下着,酣暢淋漓地下着,也挺好。我想起一幕小品,拉提琴的少女與失戀的小夥子還有賣蘋果的年輕人遇在了一角屋據下,互不相干,卻也十分和諧。因爲雨,使他們擁有了片刻的同一世界。雨住了,分手了,屋循下也就空落起來。我不記得那是不是江南雨。女記者是走了一段雨路趕到這兒來的。她說,下雨了,真黴氣,要是天晴着多好。她說這兒很幽靜,別有洞天,天晴着就好了。她說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過節時就想家。她說她的詩寫得很仿惶,不再談什麼詩了。她說她在沒找到要找的東西之前,什麼寄託也很無聊。

我隔窗看見她要找的那位老作家打着傘從外邊回來了,就把她引到那裏去。記者是一種職業,而寫詩很難成爲職業,何況成爲職業就很沒意思了,她說。於是,她留給我一張名片,就去幹她的職業了。我與她就此道別。

雨沒有住的意思。

我又復坐在窗下,想着這江南雨的語絲,在如何縈繞着一個北方人的客心與鄉愁。不是春雨,亦不是秋雨,是冬天的雨。在故土北方,冬天是不會下雨的。此刻,那雪花飄飄,已擁抱了我的古都。雨是響動的,雪是無語的。我想,明天會晴嗎?我是擔心自己這回遠旅沒帶雨傘,怎麼走到雨裏去。我希望看見陽光下的江南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