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還牙散文

那年我被分配到一個小鎮上，差不多已是大齡青年，領導怕我成老大難，情深意切地對我說：“就湊合吧。”其實我也很想“湊合”的，可是一個小鎮就那麼幾個人，能“湊合”的早就被別人“湊合”去了，我上哪裏去“湊合”呢？心頭正貓抓似的難受時，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那天與同事去看電影，路上他突然驚喜地喊：“快看快看！”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漂亮的長辮子姑娘正好回過頭來，被我的眼睛逮了個正着。“條件高得嚇人。”同事說。我不以爲然說：“我看她也沒三隻眼四條腿什麼的，嚇什麼人？”同事告訴我，她還沒和人戀愛過，只愛文學。這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嗎。我一陣狂喜，就想着怎樣和她接觸。想了很久，決定寫一封信，先問問路。但這封信太難寫。結果我什麼也沒寫，抄了一首馬克思的愛情詩，《致燕妮》，給她寄去。幾天後我收到了回信。我們就這樣開始了書信往來。

後來有一天，一位同事告訴我，她去找了我們單位的出納員高姐，摸我的底。她摸的範圍很廣，抽不抽菸，喝不喝酒，去不去街上東遊西蕩，到不到有大姑娘的門市部去看東看西等等。我這人生平最恨別人摸底。因爲，一個人的好壞並不是取決於被摸底的人本身，而是取決於品評你的那個人的品質。來而不往非禮也，摸就摸。我裝着什麼都不知道，去找高姐摸她的底，這叫“以牙還牙”。

高姐望着我笑了笑，說：“昨天她摸你的底，今天你又來摸她的底。這樣吧，權當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把她請來，你們倆面對面摸，最後摸得如何，就看各人的本事了。”

浪漫的情調被高姐橫插一腳，一下變成了死板的程序。那天高姐將我倆關在她的'臥室裏，我倆一下覺得很尷尬，高姐剛出門她就忍不住冒出一句：“聽說你在摸我的底？”

“以牙還牙。”我平靜地說。

她吃驚地望我一眼，然後展顏一笑，將話題轉到一邊去。過了一會兒，高姐進來問：“摸得如何？”我倆幾乎同時答：湊合。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那條成語成全了我。她說，當她聽到我說“以牙還牙”時，馬上想到的是：這條成語肯定是當初一個酸溜溜的文人和他的情人親嘴的時候想出來的。

哈哈！妙哉！你看，在愛情這種事情上，只要感覺到位，連對立的事物都能夠拿來“親密無間”，你還去摸底，肯定是個大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