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仙人球的世界散文

在深冬裏，在這樣一個霧雨淅瀝的午後，屋外處處皆是冰冷。蜷縮在門窗四閉的辦公室裏，賴以空調的溫度，大腦有些渾濁的我，倦怠工作。有些百無聊賴。

散漫呆滯的雙眸落於顯示屏前左邊那窩小盆栽的可愛仙人球。

【仙人球——眼底星空】

瑩綠的、似盛開蓮花形狀的窩盆，裏面盛滿如泥的細沙，周邊伴着彩色的石子，我細數那些石子的顏色，只有五種色澤。

“爲什麼不是七色呢？那樣也可以給人更多遐思啊！”心裏這樣輕問着。

“七色花，七彩人生、七夕佳緣”只是，它只有五色，沒有帶給我更多遐想的空間。它那小山丘般凹凸的身軀上長滿股股刺朵，每股刺朵上都分別盛開着好幾個細如針尖的刺，有些部位濃密的相互穿插着。

“不知它們是被相互溫暖了？還是相互刺痛了？”自顧地思索着。

靜看，發現卸下那一身刺，它那光禿的體積足以用一隻手握於掌心。但卻因爲它那一身的刺而使人畏怯靠近，這讓我不由想到生活中有些人往往就是如此，本就單薄，卻像這盆仙人球般用一身的刺將自己緊緊包裹，塑造一個個體，永遠只爲人遠觀敬之。

“不知，是爲了本能的保護自己呢？還是爲了那薄弱的身軀不被侵害？”

【仙人球——眼底世人】

心，繫於那盆小小的仙人球身上，思緒越來越濃。

細看，它的刺朵，如那空中散開的煙花，但每一朵都形成一股，深扎朵心；每一朵都有長短不一，參差不齊的針刺，像攤在鍵盤上的那雙手。

那由身散開的枝丫伸展着它的美，也承接着四季的冷暖。

那深紮在凹凸身處的每一簇骨朵都堅挺地綻放着它的銳利，可無論它有着多麼銳利的外殼，都終將離不開那小小根心。否則，日久它也將因缺少營養，缺少水分而乾枯碎落。

花的心藏在蕊中，花的蕊於心怒放。

“正如一個人無論有着怎樣強悍的身軀，有着怎樣高昂不可觸碰的地位，也方需心繫家國。”

愛心，是最爲源遠的營養；愛心，纔可保水分流長。“

花開有多燦，養分就有多充足。

【仙人球——眼底世界】

仙人球住在綠色的盆裏，它們相互美化着。盆不再空置，花不再枯萎。

岔看，那個圓圓的朵心像地球。上面盛開的每一股刺朵如我們的五十六個民族，匯聚成一家，雖然個個都都獨立一簇，盛開着銳利的枝丫，可在那個似圓球般的骨朵上，不管少了那一簇，都不再聯翩如畫，美麗如花。

再看，那簇簇股朵，各安一處，像我們的每一個家。那根根細如針的枝丫如我們血濃於水的親人。看那長長的，有些堅硬的刺，想那應是年長的父母；看那短短的，有些稚嫩的刺，想那應是兒女，不管它長了多久，卻永遠長不出父母的臂膀，長不出父母的懷抱。

花爲世人，盆爲世界。世人美化了世界，世界承載了世人。

花於長短方更美，人於長短方凸貴。恍然，又一種領悟。

【仙人球——眼底紅塵】

周身看遍了，卻忽略了這盆仙人球最爲顯眼的一項，它的顏色。印象中，仙人球應該是綠色的。可送我的'這盆仙人球卻不是綠色的。說它呈玫紅色，卻比玫紅少了一些濃豔。說它呈粉紅色，卻比粉紅色少了一些暖色，多了一些朦朧的韻味。

於是，我就這樣在舉手投足間凝眸它，卻無法給它鮮活的生命定一個屬於它的顏色。

恰如一些人的人生。原本是綠色的，可它弱小的生命怎能與偌大的暴風洪流抗衡，無法秉承屬於自己的那片綠，只能默受主宰者以他們的眼光與方式肆意的加以噴染，雖然五光十色，卻失去了它的本質。

“綠色，蓬勃的生機，旺盛的生命力，綿延的生命；象徵着理解、寬容、善意、友愛、和平和美好。”可它就這樣消逝於眼前，被一種不屬於它的顏色包裹着。於是，我有一種想要輕聲疑問它的想法。

“你被染色了，是否，也和本色的你一樣快樂呢？”雙手邊這樣敲打着鍵盤，邊斜視它。

一下午時間，被一顆仙人球牽絆。偶爾倒一杯清水，也咕咕一飲而下，只怕打擾了我對那盆仙人球的綿綿思索。

辦公室有人來，也有人去，但幾乎無印象是什麼人了。專注地將那種浮想順延。

稍後，頭像閃動：“看到你做事的樣子還蠻專心的嘛。”

知道，你來過。

“是嗎？”心不在焉地回覆着，也因爲一些瑣事有些心情低落。不記得細聊了些什麼，只是關於仙人球的部分卻烙於腦海了。

“那盆仙人球，看你放的位置還蠻專業的。”他看到了那盆仙人球放的位置。想象的到他說那句話時的表情，一定是帶着盈盈笑意。

“是因爲只有那個位置最合適放它。於防輻射，或許有更好的方位，只是它未必適合放在那裏。”他有回答我，但我知道他明顯沒有從我那兩句話裏感知到我微妙的心情。

“仙人球很美，帶着刺更美。可它也僅是人們眼中可觀而不可用的盆景。多少人仰慕它，多少人傾心它，多少人旁觀它，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握緊它。就像在我眼前的辦公桌，一盆小小的仙人球，它所佔據的位置也就只有一個筆筒那麼大。它比辦公桌上任何一項東西都要美，可是當我們在放置位置的時候，卻總是先考慮置放我們日常所使用的東西，以方便使用。它永遠都次於那些實用的東西。即使它是一盒釘書針、一個沾水盒、一個筆筒。”

如果不是它還能抗輻射，我想也不會有人專爲它的美而買來送我。或許，我自己也不一定去買這樣一盆仙人球放在桌上。即使它很美，儘管它價並不昂貴，我想我也只是在花店裏期許的看看它，戀戀地說：“好美的花兒啊！”

消受於自我遐思的空間，時間在手指間悄然，不覺已到淺夜，已忘了這是在冬天。

屋外的冬雨一直下着，只是不知從何時起，已從淅瀝的微雨轉變爲能打響門窗的叮咚竹雨。

原來，我們眼裏，我們以爲的世界裏的萬事萬物就在我們的眼皮下，在我們的舉手投足間悄然轉變。

而我們能做的，只有去接受，並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