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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兒駛入港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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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林滴翠、鮮花盡綻,好個大美人間四月天。迎着初升的太陽,我駕馳在寬敞的榮烏高速公路上。原本橘黃柔弱的霞光,轉瞬便變得明亮、硬朗起來。陽光透過車窗,輕柔地灑在我的身上。在許巍《方向》那動感的搖滾聲裏,我踏歌前行。

船兒駛入港灣散文

只有三個小時,我便來到了近三百公里外的濱海小城煙臺龍口市。雖說,龍口與我居住的城市並不遙遠,因之前並未涉足,小城對我來說,依然是陌生的。若不是前來參加外甥的婚禮,這一次的成行也不知在何年何月。

外甥將我和同去的妹夫,安頓在了他單位的海洋賓館。稍事休息,我倆實在抵不住大海的誘惑,便直奔海邊而去。這裏是龍口市的屺姆島,是龍口港所在地。這裏三面環海,環境優美,外甥的工作單位??勝利油田海洋石油船舶中心就座落於此。這裏還是我國獨有的專業化船舶服務、海洋應急單位和重要的海洋石油勘探開發基地。

徜徉在偌大的廠區,我的心海也泛起波瀾。這個外甥是我三姐的唯一兒子,如今,他即將走向婚姻,擁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作爲舅父,我打心眼裏爲他祝福,我更爲三姐感到欣慰和高興。多少年來,我那顆始終爲三姐牽掛懸着的心,總算有了些許安放和釋然。

三姐比我大六歲,她就像其他普通的農村婦女一樣,過着平淡而快樂的日子。誰知,一場意外,使她墮入了人生的深淵,從此,命運多舛而艱辛。三姐夫原是故鄉一所中學的數學教師,爲人厚道老實、勤懇能幹,夫妻倆拉扯着一兒兩女,小日子過得也算富足殷實。誰知,真應了那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的老話,那年寒假,三姐夫在回家的途中,在那條不知他走了多少次的鄉間小路上,被一輛飛馳而來的農用三輪車,重重地撞倒在地。後來,雖經醫院全力救治,因傷勢過重,終沒有留住他的性命。

這從天而降的橫禍,真如巨石穿頂,把三姐家的天砸塌了,三姐和三個尚未成年的孩子的幸福被無情地葬送了。那年,三姐只有48歲。那年,三姐唯一的兒子參軍不到一年。

在姐夫去世的前幾年,三姐真是汗水拌着淚水飽受着煎熬。白天,她獨自一人在七八畝莊稼地裏拚命地勞作,飢一頓飽一頓,一身泥土一身汗。傍晚,她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了,孤燈青影裏,她獨自蹲在漆黑沉寂的小院裏,以淚洗面。

前些年,我每每返回故里,看到原本面色紅潤,身體有些發福的三姐,臉頰刻滿了密麻麻的皺褶,極度瘦削的身體也過早地佝僂起來。我心裏陣陣發酸,淚水竟止不住地奔瀉而下。三姐還如此年輕,她過得如此艱難,這樣的日子何時才熬到頭呢?於是,我,還有心疼她的親朋好友、街坊鄰里,就試着勸她再找個伴兒開始新的`生活。這還了得,滿腦子封建傳統思想的三姐,未待人家把話說完,就硬生生地頂了回去:“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呀,你咋讓俺這樣呢?俺可不能那樣做,俺還要守着三個孩子!”從此,我和其他人再也不敢向她提及找伴兒的事了。一年又一年,三姐守着那個沉寂的小院,守着那幾畝莊稼地,守着她心愛的兒女度起了日月。如今,三姐夫已故去十年了,十年的光陰,把年輕的三姐拖累成了年近花甲的老婦。自然,也把她的兒子,我的外甥,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拖進了男人的行列。

在部隊服完兵役的外甥,被分配到勝利油田海洋船舶中心,當了一名消防隊員。算來,他參加工作也有七八個年頭了,經過不斷的礪煉和摔打,他的進步我看在眼裏,喜在心上……

不覺間,我與妹夫已沿海岸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駐足四望,任陣陣吹來的海風吹亂我的頭髮。澄清碧藍的海水,在風兒的鼓擾下,盪漾着漣漪碧波,輕輕拍打着長長的海岸線。不遠處的碼頭處,一拉溜停泊着幾艘拖動海洋鑽井平臺和海底鑽探用的船舶。這些數百米長、幾層樓高、威力無窮的龐然大物,靜靜地偎依在碼頭修長的臂彎裏,就像海外歸來的遊子,躺在在母親的懷抱中安然地睡去。

船上頭戴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工人們,正在有條不紊地勞作着,船舶上空的海鷗及一些不知名兒的海鳥,圍繞着船舶一個勁兒地低飛高旋、吟鳴不斷。可這一切絲毫不爲船舶上勞作的人們所動,更不會爲那些巨大的船舶所動。我想,這些長年征戰在我國四大近海,爲我國海洋石油默默奉獻的船舶,實在太累了,它是該好好睡覺了,是該好好地歇息一下了。

這時,不遠處的海面上傳來一陣“突突”的馬達聲,一支插着彩旗的機動船隊很快駛入了港灣。原來,這是當地出海打漁的漁民歸來了。船兒剛一停穩,一個個黝黑強壯的漢子,便“撲撲騰騰”地跳下船來,然後,緊鑼密鼓地從船上卸下打來的海貨。那一隻只籮筐裏,裝滿了活蹦亂跳的爬蝦、魷魚及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魚兒。

望着這些臉上洋溢着喜悅、緊張忙碌的漁民,聯想起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外甥,腦海中生髮出這樣的念頭:出海的漁民們之所以能夠滿倉而歸,是因爲他們學會了搏風斗浪的本領,摸透了大海的脾性,學會了怎樣的與大海相處,練就了自身吃苦耐勞、勇敢挑戰、迎難而上的品德。細想,婚姻莫又不是那到處充斥着暗礁險灘,洶涌着波峯浪谷的大海呢?即將步入婚姻的外甥和所有的青年男女,理應像漁民那樣,在遨遊婚姻大海的同時,應把新組建的小家庭,營造成幸福、溫暖的港灣,讓愛的諾亞方舟永遠停泊,永不迷失航向。

此時,正爲婚禮答謝詞如何開頭而犯難的我,驀地記起了詩人海子的那首詩。頓時,心胸豁然開朗。我站在海邊,遠眺着水天相連的海平面,心裏反覆誦讀起來:從明天起,願天下所有人終成眷屬,願天下所有人都能夠獲得幸福,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2016年4月25日寫於黃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