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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海和垂釣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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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海】

趕海和垂釣的散文

有幸長大在海邊,海邊給我留下了數不盡的記憶。尤其忘不了趕海的情景。那,已是幾十年前的事了,我正上着小學,家住大馬路。大馬路是煙臺市區距海最近的一條長街。

趕海,須在退大潮的時候。有幾句諺語“初一、十五兩頭幹”,是說,陰曆每月的初一、十五早晨和晚上必退大潮;還有,“西北風落趕大潮”,是說,連續幾天西北風后,風一停,潮必退(被趕走了)。這正是趕海的大好時機。而“東北風,十個簍子九個空”,是說,即便是初一十五早晚應該退潮的時候,如果颳起了東北風,那潮也退不大,趁早別去湊熱鬧。

趕海多在早晨太陽剛升或傍晚太陽壓向地平線的時候。那潮水遠遠地退下去了,便裸露出長長的一大片沙灘和礁石。煙臺海岸線平緩,有時就能退出裏吧地。沙灘是正對芝罘區的那一片,扯東到西約十幾里長;礁石是在煙臺山下和東炮臺一帶。一般的趕海人多在礁石區,因爲那裏的海生物多,什麼海蠣子、小海螺、蛤蜊、小螃蟹、小魚小蝦、海青菜等等,運氣好還能撈到海蔘。站到岸邊,面朝大海的方向看去,大海已退得遠遠的,脾氣好得很,風平浪靜,呈深藍色;更遠處,就與天接到一起了;星星點點的帆,背後是隱隱約約的島。一羣羣白色海鷗,在已經沒了海水的海灘上空飛着叫着,抗議趕海的人羣佔據了他們的領地。那趕海的人可就多了。近岸礁石和礫石混雜的地方,多是領孩子的父母;他們提着小桶,手拿小鏟小鐵鉤,遇到什麼就捉什麼。主要是玩。退去潮水的岩礁窩窩或縫裏,多的是小海螺、小蛤蜊,大的如蠶豆,小的如黃豆,小孩子的小手就可以一把一把地向小桶裏撿拾。硬幣大的小螃蟹從一個石縫倏地鑽進另一石縫,須用小鐵鉤或細鐵絲慢慢向外趕;不能用力,稍一用力就弄死了,即使戳爛了它也不會再出來,可謂寧死不屈。還有海星,那是隻能撿了玩兒的。海葵生長在礁岩上,張開花瓣,輕輕一戳,吐出細細的水柱,便把花瓣合了起來。再向裏一些,殘留在坑吭凹凹裏的海水水底,飄飄搖搖擺動着海青菜,到這裏來的多是一些腿腳還靈活的老人,他們小心翼翼地站在淺水裏,一把一把地捋着海青菜。那菜拿回家去曬乾了,可以存放好長時間。平時用來熬湯煮豆腐,非常鮮美;也可以用來包包子。再向裏一些,那岩礁就顯得崚崚嶒嶒,上面佈滿了海蠣子。在這裏活動的人就不單純是玩了;他們有的非常專業,多是成年人。腳穿水靴,手拿鐵錐、鐵鉤或小錘,一片一片向下起海蠣子,裝在袋子裏。幹這活得特別小心,那海蠣子的邊沿刀刃似的鋒利,如果踩滑了腳,手掌或膝蓋處必是一片紅。

大片沙灘上,也有人在尋尋覓覓。他們在撿拾海水撤退時沒來得及跟着走的大蛤蜊和海蜇。大蛤蜊俗稱馬蹄蛤,有茶杯口大,不是十分多;海蜇得西北風以後的退潮,小的像碟,大的能裝一籃子。小海蜇沒人撿,大海蜇撿拾的時候就得小心了,它會蜇人的。被蜇後皮膚一片紅,火燒似地疼。懂行的人都是先把它身上的幾條紅線割斷,據說就是那東西蜇人。海蜇拿回家去得先炮製一下:撒上明礬或鹼水,放上幾個時辰;否則很快就化成水了。吃的時候切成短條,用淨水衝過,澆上蒜泥香油米醋,撒上香菜末,非常爽口。

沙灘伸向的海水淺處,人又多了起來,那是專門挖蛤蜊或釣蟶子的;多是壯年人,穿着防水衣褲。釣蟶子的有一套專用工具:一面水下觀察鏡,是用木板釘成,成鬥形。上口小,下底大;下底鑲一面玻璃,用油膩子抹縫,不透水。臉湊在上口向水下看,便避免了水中光的折射,水底清清楚楚。一支長長的.細鐵釺,尖頭帶一小鉤。只要看到水下沙平面有一漏斗狀小窩,便用鐵釺輕輕一戳一提,一隻蟶子便到手了;放進系在腰上的袋子了。用不了多少功夫便是一大碗。挖蛤蜊最好兩個人合作;一人掌杴,一人掌篩子。那篩是細網鐵絲做的,網眼可漏掉沙子。掌杴的挖起沙倒在篩子裏,另一人在水中三晃兩晃,便有幾隻蛤蜊留在篩裏。滿了袋子便拖上岸。

趕海趕的不僅是收穫,也是快樂。上癮的。

時光流逝,城市在發展;新的快樂不斷替代舊的快樂。當年可以趕海的海岸,隨城市的發展,已變成景區,海漸漸趕不成了。煙臺東炮臺下的岩礁,已變成海豚的表演區,快樂的人羣熙熙攘攘,趕海已成美好的回憶;即使還有,也不過是在景區的邊邊角角遊玩時的小節目,正兒八經的趕海人不見了。

膠東地區的海岸線不短,在城市沒伸展到的地方,或許還有?

  【垂釣】

綠草芳茵地,流霞染曉天。託竿兀坐鏡湖邊,春意漾心田。

抖腕凝眸喜,提鉤換餌閒。釣娛休問鯉和鰱,情醉水雲間。

我在《趕海》一文中曾說:“趕海,趕的不僅是收穫,也是快樂。”而釣魚,則收穫可以不計,釣的純是快樂。(注意,這裏說的是河湖淡水釣。至於海釣,那是搏風擊浪的另一番振奮和激動)

春暖秋爽,15—25的氣溫,既無寒風之瑟縮,亦無酷暑之蒸騰,約上三、五釣友,駕車上路。逃離了日常生計的繁忙,拋卻了家長裏短柴米油鹽兒女瑣事的干擾與煩惱,瀏覽着一路的怡紅快綠或初霜秋葉;平地飛車,上坡使力,下坡壓軋,一心想着那河邊湖畔即將享受到的悠閒自在,談笑風生。心,徹底的放飛了。此一樂也。

到達目的地,各自選好釣位,或坐墊,或馬札,坐下來,理好應手的釣具;掛了餌的鉤甩出去了,即可以閒閒地進入無憂的狀態。眼睛盯着微微搖擺的彩漂,抽暇亦可遊目遠方的山,近處的樹,身旁的草和偷笑的花。太陽正掛東南,水面浮起星星點點的一片金;前方那高聳的翠微或者對岸的樹倒映在水中,斜着,卻是一幅水墨畫。沐着柔柔的風,整個身神,沉浸在着藍天白雲碧水間。可以什麼也不想,也可以什麼都想;但那想,僅僅是浮光掠影,一閃即逝,因爲晃動的彩漂時時在牽着注意力。彩漂倏地下沉,提鉤!卻是輕飄飄的,狡猾的魚兒搶走了餌卻沒上鉤;換餌,再拋出去。不遠處的蘆葦叢裏傳出幾聲鳥叫,兩隻鶩鳥遊了出來,看不出腳蹼的划動,身下卻漾出倒V字形的水紋;其中一隻忽而一頭紮下去,又從前方很遠的地方露出了頭。一隻蜻蜓款款地飛過來了,竟然立在彩漂上,透明的翅膀微微顫動,那漂只下沉了不到半個“目”。提一下鉤,蜻蜓飛走了,鉤也是空的了;換餌,再拋出去……善釣者是不會性急的。歐陽翁在醉翁亭上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情醉雲水間,是垂釣人的又一樂。真正的釣者,此樂最樂。

漂動,提鉤,換餌,拋鉤;漂又動,再提鉤,再換餌,再拋鉤……濾去焦慮的期待,也是一種愉悅。終於,來了!抖腕,手下有了些許沉重感,魚兒上鉤了!提起竿,是條小魚。小魚也是成就!成就感,是釣魚人的真樂。尤其是釣到大魚的時候。那是一種不可言傳的快感,不釣魚的人,是永遠體會不到的。先是浮漂悠悠地下沉或上升,這表明魚兒已經吞了鉤,而且是條大魚;手腕要跟得及時,輕輕向上一抖,鉤便扎進魚脣。那線繃直了,竿稍甚至整竿都隨之彎了下去,手下的感覺是猛烈地顫抖和甸甸的沉。於是,和魚鬥智的過程開始了。此時萬萬不可用猛力,要悠着勁兒,保持略強於那魚左衝右突的力,隨着魚的性,或左或右,或前或後,或上或下,由魚線牽引着。這叫“溜魚”。溜魚憑的是經驗,是智謀,享受的是心跳的感覺。溜的過程中,抓住適當的時機,把竿一擡,讓魚嘴露出水面,然後再入水;這叫“嗆水”。幾個回合下來,魚的銳勁漸失,就可以讓魚上岸了。略小一些的,在岸的坡處直拉上來;大的,就須用抄網了。一旦這條令衆釣友豔羨的魚進了兜網魚斛,心是放下來了,快樂卻長久地留住了;甚至過了好長時間,想起來還美滋滋的。從此,在釣友們面前就有了炫耀的資本。此刻的快樂,無可言喻,可謂樂之頂點矣!

人在河邊走,難能不溼鞋。斷線損漂是常事,這沒啥,另換就是,反正都有備用;即使沒有備用的,向釣友討借亦可。最惱人的是折竿,竿一折,啥快樂也沒了,有的只是突如其來的失意,心都往下沉。假如只此一竿,那隻好帶着無限悵惘,打道回府。不過,平時喜歡搗搗鼓鼔的釣友,卻也能把懊惱變做另一種樂趣。那就是修竿。回到家,搬出鋸子、刀子、沙紙,膠水以及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的廢舊破爛竿件(撿的,拾的,向人討要的,或者花仨瓜倆棗買的),經過一番量、截、打磨、膠合,折竿復舊如新;向窗外伸出去試一試,依然應手;端詳一番,不失美觀;另一種成就感,便油然打心底漾開。於是,做好準備,下次再試身手。

閒來修整釣具,垂釣人之又一樂也。

垂釣,親近的是大自然,健體;克服的是急功好利,養性;不斷研究釣法釣技,有所追求,但對釣友的成就卻只有羨慕而無嫉妒,修身;釣來的是快樂。

得閒的朋友,釣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