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隨筆：釣魚的超脫

常對人說，生平沒有愛好，不喝酒、不吸菸、不跳舞、不，唯獨喜歡釣魚。今年反常，9月封竿，到現在2個月沒有釣魚，算是奇蹟。往年定是斷不了，不到大雪封門，一直釣魚不輟。拿小浪底說事，就是從零開始，從零結束。3月春水微恙，魚仍蟄伏水底之時就去，去了肯定是光頭，但雅興不減，名之爲探路，觀春景。及到11月，樹枯草黃，寒風乍起，明知去也無所爲還依然要去，當然還是光頭，依然有話說，叫不爲魚，爲坐在河邊的感覺。今年能夠2個月不釣魚，一是確實爲生活事情所困，另外就是心有悟。前些日子，季老離世，依稀感傷，看看季老的書作爲一種緬懷，其中一篇《喜鵲窩》，引用兩句詩“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待母歸”。用季老的話說，每每讀到這兩句，總是眼角溼潤。想起自己，往年四五月釣得魚歸，殺魚時經常是一肚魚籽，雖然偶有不忍，卻也最後心安理得。殺生畢竟不是善事。自己勸自己，殺生就是放生，就像當年抗日英雄殺日本鬼子，就是對中國人的

放生。殺魚又何嘗不是給植物放生？然而萬事萬物總歸要有一個平衡，一個度，過度即要不平衡，不平衡就壞事了。小浪底的魚，一年比一年稀少，殺生已經過度。

前年帶一個哥哥去釣魚。他是新手，很少去，也不是十分愛好。見我釣的不亦樂乎，又把釣魚的快樂講的天花亂墜，就一定要跟着我去一趟。家人也不反對，釣魚是個好事，又能養性，又兼顧鍛鍊身體。後來，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對釣魚的狂熱大大在我之上。現在家人是極力反對，嫂子和他也沒少生氣。但是已經爲時晚矣，釣魚裝備包羅萬象，三天就要出釣一次，每次出釣還都趕早不趕晚，彷彿怕耽誤什麼大事，每次歸來又一定是披星戴月。我每次見他，他都興致盎然的講近來的釣魚經歷，又問我有什麼好的釣點沒有，末了自然還要邀我下回同去。搞的我也很無奈。釣魚不是什麼壞事，過度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工作、家庭、釣魚，中間一定要有一個平衡點，在這個點上，和諧融洽。過了那個點，偏向哪裏，剩下的兩點就一定要糟糕。事無好壞，全在爲者如何把握。小賭可以怡情，大賭就要敗家，釣魚亦然。

釣魚觀景，春天看花開四季，夏天看草木蔥鬱，秋天看碩果累累。釣魚可以看水，可以觀山。上善若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靜則波瀾不興，蘊萬物爲無用；動則汪洋恣縱，渺天下而小之。仁者愛山，山容萬物不棄，積塵埃，負大石，最後能高千尺。小草生之，大樹長之，最後才能一身蔥鬱，生機盎然。書上或者電影裏，經常會有一些高手釣魚的場景，這些場景的出現大多不是爲了水裏的魚而出現。我姑妄猜度，因爲釣魚時，釣者的姿態，最像道家裏的“坐忘”，而釣魚人最能進入無我狀態，最能唯一。四維皆忘，只有水中的一點紅梢。釣魚是件快樂的事情，爲什麼快樂？因爲釣魚的時候，釣者心中只有“一”：釣魚。一天下來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圍繞着這一件事情來做的。把這件事情做好了，自然就快樂。釣到魚釣不到魚都無所謂了。生活中爲什麼不快樂，因爲心中有太多的事情。也想做這個，也想要那個，搞的自己很忙碌。逢人就說“忙”的人，很少快樂的。爲什麼？因爲心亡爲忙。孔子說自己的學說，“一”以貫之，所以孔子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