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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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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陣子》,唐教坊曲,一名《十拍子》。yuwenmi小編整理了相關詩詞,歡迎欣賞與借鑑。

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

(宋)辛棄疾

醉裏挑燈看劍,

夢迴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

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

弓如霹靂弦驚。

了卻君王天下事,

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賞析:

這首詞寫於淳熙十五年左右,辛棄疾退居江西上饒之時。辛棄疾不僅是詞人,還是一個愛國的將領,他積極主張抗金北伐,任職期間堅持練兵備戰,因而不斷遭受主和派的排斥和誣陷。

其實除了主和派的排斥,也包括辛棄疾自身的經濟問題。淳熙八年,辛棄疾在江西安撫使任上,又一次被劾罷官,於是不得已在上饒閒居達20年之久。《破陣子》是辛棄疾寄給好朋友陳亮的一首詞。辛、陳二人才氣相若,抱負相同,都是力主抗金復國的志士。詞中回顧他當年在山東和耿京一起領導起義軍抗金兵的情形,描繪了義軍雄壯的軍容和英雄戰鬥的場面,也表現了作者對不能收復中原的悲憤心情,是報國無門的悲憤之情凝聚而成。

“醉裏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挑燈看劍”,把燈頭挑亮一些,把寶劍拔出來看看,看劍的目的,希望劍能發揮抗敵、殺敵報國的這種作用,可是劍徒然生鏽,沒有施展用武的機會。

“夢迴吹角連營。”

“夢迴”不是夢中回到,雖然單獨在這個句子裏也能説通,但是辛棄疾的詞裏用到“夢迴”的地方很多,應該是夢醒。一夢醒來,到處聽到吹角連營的號角之聲,辛棄疾彷彿又回到昔日的戰場上。正因為殺敵報國心切,所以連夢寐中都想着殺敵報國,想着回到戰場上去。

下面就是寫對當年戰爭生活的回憶。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八百里”是一種牛,用今天的話可能就是一種菜牛,有的牛是專門養了吃肉的,也有一些是老牛,到最後跑不動了幹不了什麼事了,就只能殺了吃肉。“分麾下炙”就是把牛肉分給部下。

“五十弦翻塞外聲”,寫戰場上的那種音樂,寫將領秋天點兵,擊鼓、彈奏這種軍政之樂。辛棄疾是帶過兵的,而且他後來做的官職當中,有不少是跟軍隊有關的。他多次擔任過湖北安撫使、江西安撫使和福建安撫使,“安撫使”是軍政長官,既管政也管軍隊,所以帶兵,特別是他在擔任湖南安撫使的時候,還訓練過飛虎軍。因而這一段寫戰場生活,既有早年的經歷,也有後來操練軍事的`回憶。但是這一切,當他在閒居帶湖當農民的時候,都只能作為美好往事了。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的盧”是劉備的馬,應當是一匹很好的馬,但是也有人説,這個馬對主人是有害的。有一次劉備從酒席上逃出來,後面敵人的追兵追來,前面要過一個小溪叫檀溪,這個馬到了溪邊好像有點過不去。劉備就對馬説,人家都説你要妨主,今天果真到這個檀溪你過不去。認知這馬突然一躍就躍過去了,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馬躍檀溪”。

“弓如霹靂”像雷鳴似的,寫出這種戰爭的場合,駿馬飛快,箭如霹靂,驚心動魄。馬和箭兩個具有典型意義的畫面,以色彩鮮明的語言,寫出那種戰場的生活。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這是作者一生的理想,即殺敵報國,為祖國統一天下,然後贏得自己在後代很好的名聲。唐宋時期很多文人都有這種年輕的時候建功立業,晚年歸隱田園的理想。

最後一句“可憐白髮生”,句子很好解釋,但是卻使得這首詞在結構程式上,成為了所有古往今來的詞當中最特色的一首詞。原因是什麼呢?本來詞分上下兩片,五代、宋代的小令詞,多半是上片寫景,下片抒情,有一個層次感,上下兩片自然分為兩段。但這首詞不是,前後十句,前面九句都是憶舊,回憶戰場的生活,回憶過去那個叱吒風雲的歲月,但是到最後,“可憐白髮生”,一下子跌落到現實、跌落到眼前、跌落到現在,自己老了卻一事無成。

詞這樣來安排結構,是辛棄疾詞的一個獨創的特點。前面寫得有聲有色:酣暢淋漓的點兵場面,斬將擎旗的英雄戰士,“了卻君王天下事”的抱負,但是最後卻要跌落到可悲的現實。不但這些抱負不能實現,現在自己當着一個農民,正像後面一首詞當中要講的:“忍(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在農村裏度過自己這二十多年最好的歲月。“可憐白髮生!” 一下子從理想的高峯跌入到現實的深淵,全詞至此戛然而止,為讀者留下無盡的思緒。這五個字一方面表現前面所描述的年輕時的經歷現在只能成為一種追憶,另一方面也説自己年近半百,兩鬢染霜,還能有機會實現自己的理想嗎?最後一句本身也是壯語,只是它由雄壯變為悲壯,充滿了作者壯志不遂的抑鬱、憤慨。在佈局上非常有特色。

顧隨《稼軒詞説》:“一首詞,前後片共是十句。前九句,真是海上蜃樓突起,若者為城郭,若者為樓閣,若者為塔寺,為廬屋,使見者目不暇接。待到‘可憐白髮生’,又如大風陡起,巨浪掀天,向之所謂城郭、樓閣、塔寺、廬屋也者,俱歸於幻滅,無影無蹤,此又何等腕力?謂之為率,又不可也。複次,稼軒自題是‘壯詞’,而詞中也是金戈鐵馬,大戟長槍,像煞是豪放,但結尾一句,卻説:‘可憐白髮生’。夫此白髮之生,是在事之了卻、名之贏得之前乎?還是在之後乎?這又是千古人生的悲劇。所以一部《稼軒長短句》,無論説是看花飲酒,或臨水登山,無論是慷慨悲歌,還是委婉細膩,也總籠罩在這悲哀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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