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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然堂記文言文原文與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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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然堂記文言文原文

豁然堂記文言文原文與翻譯

越中山之大者,若禹穴、香爐、蛾眉、秦望之屬,以十數,而小者至不可計。至於湖,則總之稱鑑湖,而支流之別出者,益不可勝計矣。郡城隍祠,在臥龍山之臂,其西有堂,當湖山環會處。語其似,大約繚青縈白,髻峙帶澄。而近俯雉堞,遠問村落。其間林莽田隰之布錯,人禽宮室之虧蔽,稻黍菱蒲蓮芡之產,畊漁犁楫之具,紛披於坻窪;煙雲雪月之變,倏忽於昏旦。數十百里間,巨麗纖華,無不畢集人衿帶上。或至遊舫冶尊,歌笑互答,若當時龜齡所稱“蓮女”“漁郎”者,時亦點綴其中。於是登斯堂,不問其人,即有外感中攻,抑鬱無聊之事,每一流矚,煩慮頓消。而官斯土者,每當宴集過客,亦往往寓庖於此。獨規制無法,四蒙以闢,西面鑿牖,僅容兩軀。客主座必東,而既背湖山,起座一觀,還則隨失。是爲坐斥曠明,而自取晦塞。予病其然,悉取西南牖之,直闢其東一面,令客座東而西向,倚幾以臨即湖山,終席不去。而後向之所云諸景,若舍塞而就曠,卻晦而即明。工既訖,擬其名,以爲莫“豁然”宜。

既名矣,復思其義曰:“嗟乎,人之心一耳。當其爲私所障時,僅僅知我有七尺軀,即同室之親,痛癢當前,而盲然若一無所見者,不猶向之湖山,雖近在目前,而蒙以闢者耶?及其所障既徹,即四海之疎,痛癢未必當吾前也,而燦然若無一而不嬰於吾之見者,不猶今之湖山雖遠在百里,而通以牖者耶?由此觀之,其豁與不豁,一間耳。而私一己、公萬物之幾系焉。此名斯堂者與登斯堂者,不可不交相勉者也,而直爲一湖山也哉?”既以名於是義,將以共於人也,次而爲之記。

——選自中華書局排印本《徐渭集》

〔明〕徐渭

豁然堂記文言文翻譯

越地的山比較大的,象禹穴、香爐、蛾眉、秦望之類,有上十座,但小的就數不清了。至於湖,則總稱之爲鑑湖,而由大湖派生出去另外形成的小湖,就更加不可勝計了。郡裏的城隍廟,在臥龍山的半山腰上,廟的西面有一座堂,正建在湖山環抱會合的地方。要說這景色象什麼,大體上是青山白水相間、迴旋纏繞,象女子的髮髻那樣高聳,象瑩潔的長絹那樣清澄。而低頭近看可見城牆,遠處可聞村落裏的人聲。其間樹木、草地、田地、沼澤錯雜分佈,人羣、鳥類、房屋相互遮蔽,大米、小米、菱、蒲、蓮、芡等出產,耕地和捕魚用的犁、槳等工具,散亂地遍佈於高低或窪地裏;忽而煙雲迷濛,忽而皓月當空,從早到晚變化非常迅疾。在方圓近百里之間,無論巨大的壯偉場面或細微的美好景物,莫不彙集在人們的衣襟帶上。有時來到遊船上飲酒,遊人的歌聲與笑聲此起彼落,就象當年詩人張志和所描寫的“蓮女”、“漁郎”,也時時點綴其間。此時登上這座堂,不論他是什麼人,即使受到外來的`刺激或內心的煎熬,而感到壓抑或無聊的事,只要一顧盼這大好景緻,煩惱憂慮就會頃刻消散。而在這裏當官的,每當宴請過往客人,也往往特聘廚師來此。只是這座堂修築得毫無章法,四面都被遮蔽住,僅向西開了一扇小窗,裏面只容得下兩個人。客人坐在朝東的主座,就不得不背靠湖山,要觀看景色就必須離座轉身,等轉回來景色就隨之看不見了。這是由於放棄了空曠明亮,而自取晦暗閉塞的緣故。我非常不滿這種狀況,於是把西面和南面兩堵牆全部開成窗口,而只保留一面東牆沒有打通,又讓客人改爲座東而向西,他倚靠在酒桌上就面對着湖山,直到席終也不會消失。從此以後,剛纔所說的那些景色,就全都捨棄了閉塞而達到了開闊,擺脫了晦暗而接近於明亮。工程完畢以後,打算爲它起名,覺得沒有比“豁然”更適宜的了。

已經命名了,又反覆思索它的含義,想道:“唉,人心其實和這堂一樣啊。當它被私利所障礙時,只知道我自己的七尺身軀,即使是同居一室的親人,他們的痛癢就發生在他眼前,卻裝作什麼也看不見,不就象原先的湖山,雖然近在眼前,卻被遮蔽了一樣嗎?等到所障礙他的東西去除以後,即使是四海之遙,痛癢不一定發生在我眼前,反而鮮明得好象無不縈繞在我眼前,不就象現在的湖山雖然遠在百里以外,卻透過窗戶就能看到一樣嗎?由此看來,人心的豁達與不豁達,距離本是很近的啊!而只顧一己私利、與以天下萬物爲公的細微差別,全維繫在這上面了。這是爲這座堂起名的人和登上這座堂的人,不可不相互勉勵的啊,難道只是爲了湖山的勝景嗎?”我既已爲了這些用意而命名這座堂,本是準備公之於衆人的,於是依次寫下了這篇記。

豁然堂記作品概況

作品名稱:豁然堂記

創作年代:明代

作者:徐渭

作品體裁:散文

作品出處:《徐文長全集》

豁然堂記作品賞析

記,是古代一種文體,一般指作者對現實生活中的某物或某事有所感受,然後記下來的一種文體。《豁然堂記》就是一篇和《岳陽樓記》一樣的將寫景狀物與議論抒情結合起來的“記”。

這篇“記”語言精美,意義深刻。作者先描述了“豁然堂”所處的地理位置以及周圍的山水等人間風物,突出景緻的優美,然後寫“豁然堂”名字的由來、“豁然堂”改建前後堂內截然不同的景觀及其給人的感受,點出了去晦塞而即況明的改建原則,最後由“豁然堂”所帶來的人的視野的改變,自然地聯繫到“人心的豁達與不豁達”的關係。作者由事及理,借物說理,充分表現了對於事物的深刻觀察力和獨特體驗。作品層次清晰,描繪景物細緻入微,語言以短句爲主,雜以長句,錯落有致,體現了作者深厚的文學功力。[1]

豁然堂記作者簡介

徐渭(1521~1593),字文清,後改字文長,別號青藤、天池、田水月等,山陰(今浙江紹興)人。我國明代晚期傑出的文學藝術家,被列爲中國古代十大名畫家之一。徐渭多才多藝,在書畫、詩文、戲曲等領域均有很深造詣,且能獨樹一幟,給當世與後代都留下了深遠的影響。其畫能吸取前人精華而脫胎換骨,一改因襲模擬的舊習,喜用潑墨勾染,水墨淋漓,重寫意慕生,不求形似求神似,以其特有的風格,開創了一代畫風。山水、人物、花鳥、竹石無所不工,以花卉最爲出色,被公認爲青藤畫派的鼻祖。著有《徐文長全集》、《徐文長佚草》及雜劇《四聲猿》,戲曲理論《南詞敘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