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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朝歡·和蘇堅伯固》譯文及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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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朝歡·和蘇堅伯固》作者爲宋朝文學家蘇軾。其全文如下:

《歸朝歡·和蘇堅伯固》譯文及鑑賞

我夢扁舟浮震澤。雪浪搖空千頃白。覺來滿眼是廬山,倚天無數開青壁。此生長接淅。與君同是江南客。夢中游,覺來清賞,同作飛梭擲。

明日西風還掛席。唱我新詞淚沾臆。靈均去後楚山空,澧陽蘭芷無顏色。君才如夢得。武陵更在西南極。竹枝詞,莫傜新唱,誰謂古今隔。

【前言】

《歸朝歡·和蘇堅伯固》是北宋文學家蘇軾創作的一首詞。詞的上片寫作者與伯固同遊廬山的所見所感,下片另起一意,寫對伯固的勉勵。這首詞中以雄健的筆調,營造出純真爽朗、境界闊大、氣度昂揚的詞境,抒寫了作者的浩逸襟懷。

【註釋】

⑴伯固:蘇堅,他曾任杭州臨稅官,是蘇軾得力助手。

⑵震澤:太湖古稱震澤。

⑶接淅:指匆匆忙忙。《孟子·萬章下》:“孔子之去齊,接淅而行。”意謂孔子因急於離開齊國,不及煮飯,帶了剛剛淘過的米就走。此蘇軾自比。

⑷江南客:江南遊子。

⑸掛席:猶掛帆。謝靈運《遊赤石進帆海》:“掛席拾海月。”

⑸淚沾臆:杜甫《哀江頭》:“人生有情淚沾臆,江草江花豈終極。”沾臆,淚水浸溼胸前。

⑹靈均:屈原的字。

⑺澧陽蘭芷:《楚辭·九歌·湘夫人》:“沅有芷兮澧有蘭。”澧陽,今湖南澧縣。古代爲澧州。

⑻夢得:唐代詩人劉禹錫,字夢得,因參與政治改革失敗被貶到朗州(今湖南常德)。在朗州十年,學習當地民歌,創作《竹枝詞》等大量作品。

⑼武陵:今湖南常德一帶,古武陵地。唐代朗州。

⑽《竹枝詞》:本四川東部一帶民歌,劉禹錫在湖南貶所,曾依屈原《九歌》,吸取當地俚曲,作《竹枝辭》九章。見《樂府詩集》卷八十一。

⑾莫傜:少數民族名稱;即部分瑤族的古稱。見《隋書·地理志》:“長沙郡有夷蜑,名莫傜,自言其先祖有功,常免徵役。”隋時分佈在長沙、武陵、巴陵、零陵、桂陽、澧陽、衡山、臨平等郡。

【翻譯】

我曾夢見與你共同乘舟於太湖,雪白的浪花一望無際。夢醒之後滿眼是廬山的倚天之峯。咱倆一生行色匆匆,都是江南的過客。迷離幻象、湖山清景,俱如飛梭過眼,轉瞬即逝了。

隨着西去的征帆,我心隨帆駛,想到在澧陽行吟漂泊過的屈原,那裏的香草也因爲偉人的逝去而憔悴無華了,你的才華不減夢得,他謫居的武陵在這裏的西南遠方,又和你所要去的澧陽同是莫傜聚居之地,到了那邊便可接續劉夢得的餘風,創作出可與劉禹錫的《竹枝詞》媲美的“莫傜新唱”來,與千古名賢后先輝映。

【鑑賞】

此詞作於公元一〇九四年(紹聖元年)七月,是作者爲酬贈闊別多年後又不期而遇的老友蘇堅(伯固)而作。詞中以雄健的筆調,營造出純真爽朗、境界闊大、氣度昂揚的詞境,抒寫了作者的浩逸襟懷。全詞氣象宏闊,情致高健,堪稱蘇詞中寫離別的代表之作。

詞的上片寫作者與伯固同遊廬山的所見所感。起首二句遠遠宕開一筆,從夢遊震澤(即太湖)着筆。“我夢”二字想落天外,神氣極旺。千頃白浪翻空搖舞,東坡卻棹一葉之扁舟,倘徉於這雲水之間,顯得那麼從容自若。動與靜、大與小對強烈而又鮮明,真可謂神來之筆,接下去,筆勢一頓,借“覺來”二字轉到眼前廬山勝景,只見青山蔚然深秀,千峯峭峙,拔地參天。震澤夢遊與廬山清賞,虛實交映,相反相成,給人一種瑰麗多變、目不暇給的.感覺。“雪浪搖空”,“青壁倚天”,如此奇麗之景,更是令人神往。

然而正當作者陶醉於這種似夢非夢的自然樂趣之中時,一縷悲涼之感卻襲上心頭,使他又回到了坎坷的現實中來。“此生長接淅”一句是他宦海浮沉的生動概括。“接淅”,本於《孟子·萬章下》“孔子之去齊,接淅而行”,說孔子去齊國的途中淘米燒飯,不等把米淘完、瀝乾,帶起就走,言其匆遽狼狽之狀。此處用典,寫東坡一生屢遭貶黜,充滿了艱難挫折,這暫時的遊賞,難以癒合他心靈之傷。“與君同是江南客”,上應“接淅”,寫彼此之飄蓬,下啓“飛梭”,言清歡之短暫。“夢中”三句收束前片,說迷離幻象、湖山清景,俱如飛梭過眼,轉瞬即逝了。

過片另起一意,寫對伯固的勉勵。東坡與伯固交誼篤厚,曾敘宗盟,每遇離別,必有所作。只是此詞作於衰暮,前程艱險,後會難期,故語氣較前沉痛。

蘇伯固赴任澧陽,大概也不是愉快的差使,所以東坡要用遷客騷人的典實來慰勉伯固。“明日”兩句,點出送別。“掛席”即“掛帆”。揚帆西去,指蘇堅的去處。隨着西去的征帆,作者心隨帆駛,由地及人,聯想到那裏行吟漂泊過的屈原。“靈均即屈原的別名。

“澧陽蘭芷”即沅芷澧蘭,這些散發着屈原人格光輝的香草,也因爲偉人的逝去而憔悴無華了。“靈均”從反面落筆,映襯與屈原並光輝的品格,二句同時又隱約地流露出希望蘇堅追踵前賢,能寫出使山川增色的作品來。“君才”以下各句,援引劉禹錫的故實,從正面着筆,寫出了對蘇堅的期望。劉禹錫因參加王叔文革新集團,貶爲朗州司馬,武陵一帶生活了十年,後來又到夔州任刺吏。夔州,他效屈原居沅湘間依當地迎神舞曲作《九歌》的精神,用巴渝民歌《竹枝》曲調創作了九首《竹枝詞》,對詞體的發展起了積極的作用。東坡即以此鼓勵老友,期望他在逆境中奮起,像屈原、劉禹錫那樣寫出光耀古今的作品來。“君才”二句,充滿了期望,意謂:你的才華不減夢得,他謫居武陵這樣的西南遠方,又和你所要去的澧陽同是莫徭(部分瑤族的古稱)聚居之地,到了那邊便可接續劉夢得的餘風,創作出可與劉禹錫的《竹枝詞》媲美的“莫徭新唱”來,讓這個寂寞已久的澧浦夷山,能重新鳴奏出詩的合唱,與千古名賢后先輝映。“誰謂古今隔”,語出謝靈運《七裏瀨》詩:“誰謂古今殊,異代可同調。”東坡略加剪裁,用以煞尾,便有精彩倍增之妙。這首詞橫放而不失空靈,直抒胸臆而又不流於平直,是一篇獨具匠心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