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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邦彥《風流子》全文翻譯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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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本篇主旨是念遠懷人,抒寫了對一位女子的思念之情。全詞通篇都是想象,描寫真實細膩。

周邦彥《風流子》全文翻譯賞析

  風流子

  周邦彥

新綠小池塘,風簾動、碎影舞斜陽。羨金屋去來②,舊時巢燕;土花繚繞③,前度莓牆④。繡閣、鳳幃深幾許?聽得理絲簧⑤。欲說又休,慮乖芳信⑥;未歌先咽,愁近清觴⑦。

遙知新妝了,開朱戶、應白待月西廂⑧。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⑨。問甚時說與,佳音密耗;寄將秦鏡⑩,偷換韓香⑾。天便教人,霎時廝見何妨!

  [註釋]

①風流子:唐教坊曲名。

②金屋:美人住的地方。漢武帝幼時曾說:“若得阿嬌,當以金屋儲之。”

③土花:此指貼牆而生的苔蘚類植物。

④莓牆:長滿苔蘚之牆。

⑤絲簧:絃樂與管樂樂器。

⑥乖:錯過。

⑦清觴(shāng):潔淨的酒杯。

⑧待月:元稹《會真記》鶯鶯與張生詩:“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

⑨不到伊行:不到她身邊。行(háng):那邊,旁邊。

⑩秦鏡:漢徐淑贈給丈夫秦嘉明鏡,秦嘉賦詩徐謝。

⑾韓香:晉時賈充的女兒賈午受韓壽,贈香與壽,賈充聞壽身上的香氣,知是女兒所贈,於是將午嫁給韓壽。樂府詩云:“盤龍明鏡餉秦嘉,辟惡生香寄韓壽。”

  【譯文】

剛剛新綠的春水,漲滿小小的池塘,風吹門簾,引得它微微吹動。細碎的簾影,如在斜陽中飛舞着,此景動人。我真是羨慕金屋中往日的燕子,那樣自由自在來回飛翔。我也羨慕那些青苔,可以和從前的院牆相依相伴。院牆內的繡閣裏,掛着層層鳳幃的簾子。我見不到她,只能聽到她演奏樂曲的美妙聲音。那琴聲如人,透露出她一層層的心事,想又訴說又有些猶豫,她生怕對方不如往日那樣,已經對她變心。還沒有開始歌唱,她便先已哭泣,過於憂愁只得以酒消愁。我遙知你梳洗打扮好,悄悄開了門,像崔鶯鶯那樣待月西廂的心上人,今夜我卻無可奈何,無法與你相伴。我真想問一問,什麼時候能再想見,互訴衷腸?我要送給你梳妝的明鏡,你也會偷偷地給我導香。老天爺啊老天爺,給我們幫個忙,馬上就讓我們相見。

  【譯文二】

碧綠春水漲滿小小池塘,風兒吹動門簾,簾影在夕陽下飛舞搖晃。真羨慕在金屋裏來去的燕子,築巢在舊時的房樑;也羨慕苔蘚自由繚繞,在從前的莓牆上。那錦繡的閨房裏,華貴的幃帳到底有多深?只能隔牆聽她在彈奏絲簧。我想向她傾訴又不敢,怕要說的佳音被阻擋;我想對她唱歌先已哽咽,只好用酒來澆愁腸。

我猜想她此時梳妝已完,正打開朱門,獨自待月西廂房。可讓我最痛苦的'是,今日晚上夢魂也難到她身旁。問什麼時候能告訴我,幽會的佳期密約?何時寄來秦嘉寶鏡,偷換韓壽的奇香?蒼天啊你就讓我們,相見片刻又有何妨?

【評點】

本篇主旨是念遠懷人,抒寫了對一位女子的思念之情。全詞通篇都是想象,描寫真實細膩。

上片是想象春日黃昏,女子在繡閣理絲簧愁歌的情景,表達了對女子可望而不可即的憂傷;下片繼續想像伊人待月西廂的情景,抒寫遠隔天涯、相見無望的痛苦怨恨和強烈期盼相見的癡情。“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二句是說盡管自己連做夢都想見到心上人,卻還是不能如願。真叫人悲傷啊!“問甚時說與,佳音密耗,寄將秦鏡,偷換韓香”句則表達了詞人急切盼望和心上人重聚的願望,意急情切。最後“天便教人,霎時廝見何妨”衝口而出,一語點破詞人的心思,真是癡情無限!

全詞寫相思深情層層深入,最後幾乎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實在是酣暢淋漓。此外,本詞語言優美,典故運用自然貼切,把自己的思念之情表現得形象生動,真摯感人。全詞由景而情,由隱漸顯,步步遞進,直至達到情感的最高潮。

  [賞析]

這是一首表達相思之情的詞。開頭三句寫初春黃昏外景,點明時間地點。接下四句,寫燕能入金屋,而心上人卻不能謀面。只能聽到伊人彈琴吹簧的聲音,備增孤獨。“欲說”以下四句憶舊,將當時兩人慾言又止,欲說還休情態生動繪出。下闋着重寫自己的思戀。“遙知”三句假想對方念已;“最苦”寫自己夢魂難尋,雖有伊“待月西廂”,卻連夢中也不能去到伊人身邊。“問”數句盼望重敘舊歡。但結尾又轉而把期待全拋掉,詰問蒼天:難道讓我們“霎時廝見”都不行嗎?全詞由景而情,吞吐往復,層層遞進,將情寫到極處,令人讀後心潮難平。

這首詞的主旨是抒寫一位所愛的女人的相思之情,寫法十分別致。據說作者和當時名妓李師有交往,併爲此而得罪宋徽宗(見宋張端義《貴耳集》。此詞上片從自己懷伊人寫人懷自己。下片又繼從伊人懷自己寫到彼此不能相見,逐步將作者的思想感情抒發出來。篇三句描寫春日黃昏時的美色,“碎影”句靈動而有神采。“羨金屋”以下四句,以燕子每年能回到美人身邊,莓苔能時時圍在美人身邊,反襯自己不能親近伊人的遺憾,抒情甚爲婉曲。“繡閣裏”以下想象美人想念自己的情狀,形象生動,感情深沉。過片意脈承上,繼續想象美人待月西廂的渴盼,而自己無法前去的痛苦。“遙知新妝了,開朱戶、應自待月西廂。”“遙知”人是不見。夢亦不到,隻字絕望。“等月”此說是否屬實難以斷言,但從詞意看,確是一篇情致纏綿的風流豔詞。本詞將對一女子的刻骨相思之情寫得層層深入,愈轉愈烈,不追求含蓄蘊藉,但見真情所至,引人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