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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鷓鴣天》詩詞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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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鷓鴣天》詩詞鑑賞1

  古詩原文

《鷓鴣天》詩詞鑑賞

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燕兵夜娖銀胡觮,漢箭朝飛金僕姑。

追往事,嘆今吾,春風不染白髭鬚。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

  譯文翻譯

我年輕的時候帶着一萬多的士兵、精銳的騎兵們渡過長江時。金人的士兵晚上在準備着箭袋,而我們漢人的軍隊一大早向敵人射去名叫金僕姑的箭。

追憶着往事,感嘆如今的自己,春風也不能把我的白鬍子染成黑色了。我看都把那長達幾萬字能平定金人的策略,拿去跟東邊的人家換換種樹的書吧。

  註釋解釋

鷓鴣天:詞牌名。雙調五十五字,押平聲韻。

少年時事:年輕時期的事情。

壯歲旌旗擁萬夫:指作者領導起義軍抗金事,當時正二十歲出頭。他在《進美芹十論子》裏說:“臣嘗鳩衆二千,隸耿京,爲掌書記,與圖恢復,共藉兵二十五萬,納款於朝。”壯歲:少壯之時。

錦襜(chān)突騎渡江初:指作者南歸前統帥部隊和敵人戰鬥之事。錦襜突騎:穿錦繡短衣的快速騎兵。襜:戰袍。衣蔽前曰“襜”。

“燕兵”句:意謂金兵在夜晚枕着箭袋小心防備。燕兵:此處指金兵。娖(chuò):整理的意思。銀胡觮(原字爲“革”旁加“錄”,音lù):銀色或鑲銀的箭袋。一說娖爲謹慎貌,胡觮是一種用皮製成的測聽器,軍士枕着它,可以測聽三十里內外的人馬聲響,見《通典》。

“漢箭”句:意謂清晨宋軍便萬箭齊發,向金兵發起進攻。漢:代指宋。金僕姑:箭名,見《左傳·莊公十一年》。

髭(zī)須:鬍子。脣上曰髭,脣下爲須。

平戎策:平定當時入侵者的策略。此指作者南歸後向朝廷提出的《美芹十論》《九議》等在政治上、軍事上都很有價值的抗金意見書。

東家:東鄰。種樹書:表示退休歸耕農田。

  創作背景

辛棄疾在各地做了二十多年的文武官吏,因進行練兵籌餉的活動,常被彈劾,罷官家居江西的上饒、鉛山,也接近二十年。他處處受到投降派的掣肘,報效國家的壯志難酬。這首詞是他晚年家居時,碰到客人和他談起建立功名的事,引起他回想從青年到晚年的經歷而作的。

  詩文賞析

這首詞的上片寫的是作者青年時期那段傳奇般的出色經歷。“壯歲旌旗擁萬夫,錦襜突騎渡江初。”上句寫作者年青時參加領導抗金義軍,曾率領過上萬人的隊伍;下句寫自己率領精銳錦衣騎兵渡江南來。“錦襜突騎”,即穿錦繡短衣的快速騎兵。“燕兵夜娖銀胡簶,漢箭朝飛金僕姑。”具體描寫南奔時突破金兵防線,和金兵戰鬥的場面:金兵晚上準備箭筒,修築工事,而宋兵拂曉便發起了進攻。燕兵,指金兵。“夜娖銀胡觮”,夜裏整理兵器(準備天明的戰鬥),側面說明義軍進兵神速,出其不意。娖,通“捉”;胡觮,箭袋。一說,枕着銀胡觮而細聽之意。娖,謹慎貌;胡觮是一種用皮製成的測聽器,軍士枕着它,可以測聽三十里內外的人馬聲響,見《通典》。兩說皆可通,今取前說。“漢箭”句,指義軍用箭攻擊金人。金僕姑,箭名,見《左傳·莊公十一年》。四句寫義軍軍容之盛和南奔時的緊急戰鬥情況,用“擁”字、“飛”字表動作,從旌旗、軍裝、兵器上加以烘托,寫得如火如荼,有聲有色,極爲飽滿有力富有感染力。

作者回憶青年時代自己殺敵的壯舉和抗敵的戰鬥,豪情壯志溢於筆端,他懷着一片報國之心南渡歸宋,滿懷希望地打算爲宋殺敵建功,但卻不被高宗重用,亦不採納他的平戎之策,長期被閒置不用,使他壯志沉埋,無法一展懷抱。因此在轉入下片後,追懷往事,不免深深地嘆息:“追往事,嘆今吾,春風不染白髭鬚。”上二句今昔對照,一“追”一“嘆”,包含多少歲月,多少挫折;又靈活地從上片的憶舊引出下片的敘今。第三句申明“嘆今吾”的主要內容。草木經春風的吹拂能重新變綠,人的鬚髮在春風中卻不能由白變黑。感嘆青春不再,韶華易逝的可惜,這是一層;白髭鬚和上片的壯歲對照,和句中的春風對照,又各爲一層;不甘心年老,言外有壯志未能徹底湮滅之意,又自爲一層。一句中有多層含意,感慨極爲深沉。“卻將萬字平戎策,換得東家種樹書”,以最鮮明、最典形最生動的形象,突出作者的理想與現實的尖銳矛盾,突出他一生的政治悲劇,把上一句的感慨引向更爲深化、極端沉痛的地步。平戎策,指作者南歸後向朝廷提出的《美芹十論》《九議》等在政治上、軍事上都很有價值的抗金意見書。上萬字的平戎策毫無用處,倒不如向人換來種樹書,還有一些生產上的實用價值。這是一種政治現實,對於作者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感受,不言而喻。陸游《小園》詩:“駿馬寶刀俱一夢,夕陽閒和飯牛歌。”劉克莊《滿江紅·夜雨涼甚忽動從戎之興》詞中的“生怕客談榆塞事,且教兒誦《花間集》”和這兩句意境相近,也寫得很淒涼;但聯繫作者生平的文韜武略、英雄事蹟來看,這兩句的悲慨程度還更使人扼腕不已。

這首詞以短短的五十五個字,深刻地概括了一個抗金名將的悲慘遭遇。上片氣勢恢宏,下片悲涼如冰,心傷透骨。悲壯對照,悲壯結合,真如彭孫遹《金粟詞話》評辛詞所說的:“激昂排宕,不可一世”,是作者最出色、最有分量的小令詞。

《鷓鴣天》詩詞鑑賞2

古詩原文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着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譯文翻譯

我是天宮裏掌管山水的郎官,天帝賦予我狂放不羈的性格。曾多次批過支配風雨的手令,也多次上奏留住彩雲,借走月亮。

我自由自在,吟詩萬首不爲過,喝酒千杯不會醉,王侯將相,哪兒能放在我的眼裏?就算是在華麗的天宮裏做官,我也懶得去,只想插枝梅花,醉倒在花都洛陽城中。

註釋解釋

清都山水郎:在天上掌管山水的官員。清都,指與紅塵相對的仙境。

疏狂:狂放,不受禮法約束。

支風券:支配風雨的手令。

章:寫給帝王的奏章

觴(shāng):酒器

玉樓金闕慵(yōng)歸去:不願到那瓊樓玉宇之中,表示作者不願到朝廷裏做官。

創作背景

此詞是詞人早年從京師返回洛陽後所作,故題爲“西都作”,體現了詞人早年淡泊情致。年輕時期,他一直隱居在洛陽的山水之間,過着神仙般逍遙快活的生活。這首《鷓鴣天》,可以說是他前期詞的代表作,也是他前半生人生態度和襟懷抱負的集中反映。

詩文賞析

上片主要寫作者在洛陽時縱情于山水,豪放不羈的生活。首句以“山水郎”自居,寫自己熱愛山水乃出於天性。直抒自己的生活理想,他不喜塵世,流連山水。接下來“天教分付與疏狂”則聲稱自己懶散的生活方式和狂放的性格特徵亦屬天賦,因而無法改變。這兩句充分表現出了詞人的性格特徵,坦蕩直爽,豪氣四溢。 “曾批給雨”二句以天意抒懷抱,透露出作者遠避俗世,怡然自得的心理。這二句充滿了浪漫的精神,富於神奇的幻想,不僅對首句進行了絕妙而風趣的解釋,而且透露了他對大自然的由衷熱愛和對世俗發自內心的鄙棄。

下片用巧妙的方法表現作者賽神仙的淡泊胸懷。“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寫作者詩思的豐富,酒量的很大,隱逸生活的全部內容都表現爲對詩與酒的鐘情。面對“侯王”幾曾看過,凸顯詞人對功名富貴的鄙夷,面對王侯的傲骨錚錚。 “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這二句表現出作者不願意返回京城官場,只想縱詩飲酒,與山水爲伴,隱逸歸老。玉樓金闕,本是人人羨慕嚮往的榮華富貴,但詞人用一“慵”字,十分準確地表現了自己鄙薄名利的態度,相反對於“插梅花醉洛陽”的生活卻十分欣賞留戀,體現名士的清高、名士的風流,“梅花”是高潔的象徵,這裏意在言詞人的品性高潔。將高潔與疏狂的品性有機地統一起來,表現出不願與污濁的社會同流合污的狂放。

全詞清雋婉麗,自然流暢,前後呼應,章法謹嚴,充分體現了作者蔑視權貴、傲視王侯、瀟灑狂放的性格特徵。

《鷓鴣天》詩詞鑑賞3

《鷓鴣天》

當年拚卻醉顏紅。[3]

舞低楊柳樓心月,[4]

歌盡桃花扇底風。[5]

從別後,憶相逢,[6]

幾回魂夢與君同。

今宵剩把銀釭照,[7]

猶恐相逢是夢中。

作品賞析

[1]此調取名於唐人鄭崳詩句“春遊雞鹿寨,家在鷓鴣天”。又名《思越人》、《思佳客》等。雙調,五十五字,平韻。

[2]彩袖:指代身穿彩色舞衣的歌女。玉鍾:酒杯的美稱。

[3]拚卻:不惜,甘願。

[4]樓心:一作“樓頭”。

[5]扇底:一作“扇影”。

[6]相逢:詞中“相逢”凡二見,前一指初逢,後一指重逢,其意有別。

[7]剩把:盡把,只把,再三把。釭(音剛):燈。

此詞表現的是一對戀人的“愛情三部曲”:初盟,別離,重逢。

“彩袖殷勤”二句,一着筆於對方,一落墨於自身,既展現了二人初識時的特定情境,也披露了二人一見傾心、願託終身之際的曲折心態。“彩袖”,說明對方並非與自已門第相配的大家閨秀,而不過是侑酒於華宴的歌女。但此時伊人殷勤捧杯勸飲,卻不僅僅是履行侑酒之責,而欲藉此暗通情愫。而心有屢犀的作者又何嘗不諳其意?爲了報答她於已獨鍾的深情,他開懷暢飲,不惜一醉。這就寫出了感情的雙向交流。

“舞低楊柳”二句描寫歌舞場面,渲染歡樂氣氛,是對初識、亦即初盟時的情境的進一步勾畫。不徑言伊人舞姿曼妙,歌聲婉轉,而借時間的推移,從側面表現出其盡態極妍,是作者的獨出機杼之處。“舞低”句既點出了豔舞的'持續之久,又將月升日沉的自然現象化爲其動態效應。“歌頸句由暗示伊人輕搖紉扇,盡興演唱,直至精被力竭,才暫歌喉——扇底風盡,不正意味着歌喉暫歇?這種竟夜歌舞、通宵歡宴的情景,無疑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宋代文人階層的生活情趣。

但作者之所以對它歷久難忘,卻不僅僅是出於對昔日歌舞生涯的眷念,更因爲那是他與伊人相識相戀的契機。這兩句造語精麗,發想新奇,於織濃綺華中別見韶秀之美,因而深爲後代詞論家所推賞。

下片一筆躍至別後的相思,而將初盟以迄別離的種種情事盡皆略去,頗見剪裁之工。“從別後”二句點明初逢的場面是其別後懷念的主要內容。“幾回魂夢”句直訴魂牽夢瑩的相思情懷。“與君同”暗示不獨自已如此,對方亦複頻入夢境,想思無已,但夢中重逢的歡娛極其短暫,夢後獨處的悽愴卻格外深長。如是者三,必然既想入夢,又怕入夢,乃至將夢作真、將真作夢。這就逗出“今宵剩把”二句:作者以“剩把”、“猶恐”前後勾連,通過持燈反覆照看而猶難以釋然這一對眷戀至深的情侶久別重逢的那種驚喜交集、喜極轉憂的特殊心態。唯其眷戀至深才唯恐此番又是將夢作真。

陳廷焯《白雨齊詞話》評曰:“下半闋曲折深婉,自有豔詞,更不得不讓伊獨步。”這當不是溢美之辭。當然,末二句也許受到杜甫詩“夜闌更秉獨,相對如夢寐”(《羌村三首》之一),及司空曙詩“乍見翻疑夢,相悲各問年”(《雲陽館與韓紳宿別》)的啓發。

【集評】

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引《雪浪齋日記》:叔原“楊柳”、“桃花”等句,“不愧六朝宮掖體”。

趙令畤《侯鯖錄》引晁補之雲:晏元獻不蹈襲人語,風度閒雅,自是一家。如“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知此人必不生於三家村中者。

陳廷焯《白雨齋詞話》:下半闋曲折深婉,自有豔詞,更不得不讓伊獨步。

黃蓼園《蓼園詞選》:“舞低”二句,此白香山“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更覺濃至。

唐圭璋《唐宋詞簡釋》:此首爲別後相逢之詞。上片,追溯當年之樂,“彩袖”一句,可見當年之濃情密意。拼醉一句,可見當年之豪情。

換頭,“從別後”三句,言別後相憶之深,常縈魂夢。“今宵”兩句,始歸到今日相逢。老杜雲:“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小晏用之,然有“剩把”與“猶恐”四字呼應,則驚喜儼然,變質直爲宛轉空靈矣。

上言夢似真,今言真似夢,文心曲折微妙。

胡仔《苕溪漁隱叢話》:詞情婉麗。

這首詞是作者膾炙人口的名作,寫詞人與一個女子的久別重逢。上片回憶當年佳會,用重筆渲染,見初會時情重;過片寫別後思念,憶相逢實則盼重逢,相逢難再,結想成夢,見離別後情深;結尾寫久別重逢,竟然將真疑夢,足見重逢時情厚。通篇詞情婉麗,讀來沁人心脾。晁補之稱讚小晏不蹈襲人語,風度閒雅,自成一家,舉出“舞低楊柳樓心月”一聯,說“知此人必不生於三家村中者。”(見《侯鯖錄》)劉體仁在《七頌堂詞繹》中雲:“‘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叔厚雲:‘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此詩與詞之分疆也。”

上片敘寫當年歡聚之時,歌女殷勤勸酒,自己拚命痛飲,歌女在楊柳圍繞的高樓中翩翩起舞,在搖動繪有桃花的團扇時緩緩而歌,直到月落風定,真是豪情歡暢,逸興遄飛。詞中用詞絢爛多彩,如“彩袖”、“玉鍾”、“醉顏紅”、“楊柳樓”、“桃花扇”等。但是,所有這一切又都是追憶往事,似實卻虛,所以更有了一種如夢如幻的美感。

下片敘寫久別重逢的驚喜之情。“銀釭”即是銀燈;“剩”,只管。末二句從杜甫《羌村》詩“夜闌更秉燭,相對如夢寐”兩句脫化而出,但表達更爲輕靈婉折。這是因爲晏幾道作此詞是在承平之世,而久別重逢的對象亦是相愛的歌女,情況不同,則情致各異。詞中說,在別離之後,回想歡聚時境況,常是夢中相見,而今番真的相遇了,反倒疑是夢中。情思委婉纏綿,辭句清空如話,而其妙處更在於能用聲音配合之美,造成一種迷離惝恍的夢境,有情文相生之妙。

這首詞的藝術手法是上片利用彩色字面,描摹當年歡聚情況,似實而卻虛,當前一現,倏歸烏有;下片抒寫久別相思不期而遇的驚喜之情,似夢卻真,利用聲韻的配合,宛如一首樂曲,使聽者也彷彿進入夢境。全詞不過五十幾個字,而能造成兩種境界,互相補充配合,或實或虛,既有彩色的絢爛,又有聲音的諧美,足見晏幾道詞藝之高妙。

《鷓鴣天》詩詞鑑賞4

題老婦背柴圖

白髮粗衣山路難,相扶只賴手中竿。應疑枯體吹風倒,不忍雙眸透骨寒。

柴壓背,步挪前,折腰無意向天看。太陽依舊當空照,照得模糊影一團。

近曉推窗探雪情,燈將黑白畫成屏。低枝欲折梨花重,小徑初開鐵鏟輕。

風失語,水凝聲,爲何羞愧自心生?因貪西子銀裝色,竟願天公雪莫停。

與妻女同遊白堤感

十載光陰一瞬間,重溫故事斷橋前。白堤默默通今古,垂柳絲絲結愛緣。

山穩重,水纏綿。高翔雲際是風鳶。凝眸對望靈犀動,小女歡聲蕩碧天。

題圖

流瀑青絲三尺長,身纖唯著雪霓裳。腕如白藕環貞玉,眸似寒潭映月光。

人合劍,劍含霜,爲何惹我動柔腸?願憑赤血千般熱,濺上紅脣一點香。

夢裏蝴蝶比翼飛(新韻)

夢裏蝴蝶比翼飛,百合叢裏共玫瑰。前生故事曾相憶,今世心盟切莫違。

融宿雪,過春雷,和風細柳水之湄。情絲萬縷誰能數?羨煞鴛鴦不欲歸。

我的鴻程十年

十載相牽情自濃,滄桑不語換青蔥。誠將歸路朝明月,已慣生涯類轉蓬。

曾忐忑,漸從容。遍嘗滋味尚由衷。回眸還怨征途短,鴻爪深深旭日紅。

雨中夜歸

雨驟夜深行色匆,茫茫水路更狂風。車馳身側騰飛浪,雷炸雲間裂紫穹。

衣溼漉,眼朦朧。心頭燈火卻融融。此時小女應酣睡,一碗薑湯味正濃。

OSS項目

梅破香飄春意萌,寧波幾個苦行僧。當時羈旅常追憶。故地聽聞總動情。

吃泡麪,注銀屏。朝來紅日又寒星。妻兒誰忍難相顧?項目傾心合夢縈。

《鷓鴣天》詩詞鑑賞5

原文:

暗淡輕黃體性柔,

情疏跡遠只香留.

何須淺碧深紅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

菊應羞,

畫欄開處冠中秋.

騷人可煞無情思,

何事當年不見收.

一: 這是一首詠桂詞,詠物詩一般以詠物抒情爲主,而本詞卻一反傳統。試分析這首詩寫法

這首《鷓鴣天》是一首詠桂詞,風格獨特,頗得宋詩之風,即以議論入詞,託物抒懷。

1:“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

這十四字形神兼備,寫出了桂花的獨特風韻。前句重賦“色”,兼及體性;後句重詠懷,突出“香”字。桂有三種,白者名銀桂,黃者名金桂,紅者名丹桂。常生於高山之上,冬夏常青,以同類爲林,間無雜樹。 又秋天開花者爲多,其花香味濃郁。“暗淡”、“輕黃”

說明桂花不以明亮炫目的光澤和濃豔嬌媚的顏色取悅於人。雖色淡光暗,卻秉性溫雅柔和,自有情懷疏淡,遠跡深山,唯將濃郁的芳香常飄人間。

以下轉入議論。

1:“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反映了清照的審美觀,她認爲品格的美、內在的美尤爲重要。“何須”二字,把僅以“色”美取勝的羣花一筆盪開,而推出色淡香濃、跡遠品高的桂花,大書特書。“自是花中第一流”爲第一層議論。

2:“梅定妒,菊應羞,畫欄開處冠中秋。”爲第二層議論。連清照一生酷愛的梅花“暗淡輕黃體性柔”的桂花面前,也不能不油然而生忌妒之意。而作者頗爲稱許的菊花也只能掩面含羞,自嘆弗如。接着又從節令上着眼,稱桂花爲中秋時節的花中之冠。

3:“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爲第三層議論。傳說屈原當年作《離騷》,遍收名花珍卉,以喻君子修身美德,唯獨桂花不在其列。清照很爲桂花抱屈,因而毫不客氣地批評了這位先賢,說他情思不足,竟把香冠中秋的桂花給遺漏了,實乃一大遺恨。

 二:結合全詞分析,本詞抒發了作者怎樣的情懷?

雖議論。但託物抒懷,以羣花作襯,以梅花作比,通過層層議論展現了詞人對貌不出衆,色不誘人的桂花由衷的讚美和崇敬,同時抒發了詞人要像桂花那樣遠離都市喧囂紛擾,享受具有蓬勃生機和無窮樂趣的退隱生活。“暗淡輕黃”、“情疏跡遠”而又馥香自芳,這正是詞人品格的寫照,同時也表達了詞人要和桂樹一樣馥香自芳的品格。這首詞顯示了詞人卓而不羣的審美品味,值得用心玩味。

《鷓鴣天》詩詞鑑賞6

  《鷓鴣天·手捻香箋憶小蓮》

手捻香箋憶小蓮。欲將遺恨倩誰傳。歸來獨臥逍遙夜,夢裏相逢酩酊天。

花易落,月難圓。只應花月似歡緣。秦箏算有心情在,試寫離聲入舊弦。

「賞析」

《鷓鴣天·手捻香箋憶小蓮》這首詞是詞人晏幾道爲懷念歌妓小蓮而作的。

首句直呼小蓮之名,等於明確地標出題目,這與把她們的名字嵌入句中的那種隱蔽含蓄的方式是大不相同的,直呼其名更爲突出,更爲強烈。“手捻香箋”,刻畫詞人凝神沉思之情狀,因爲“欲將遺恨倩誰傳”,把思念之情寫成詩句,題上香箋,卻無人爲之傳遞,小蓮本人也是見不到的。暗中表示,不知小蓮如今流落何方!故而思念之情也就被沉痛地稱作了“遺恨”。

接下來的對偶句中,“逍遙”和“酩酊”只是填充和配搭,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內涵,兩句所說的就是“歸來獨臥”,“夢裏相逢”。想做個什麼夢,只是一種主觀的意願,而且是十九不能實現的,所以最終還是連夢中相逢都是不可能的。

寫到下片,詞人認識到了,自己和小蓮等人的“歡緣”,只能如花之易落、月之難圓。行筆至此,詞人的傷感之情已是相當濃烈的了。人稱小晏是古之“傷心人”,於此可見一斑。

最後,又把遺恨的想法交付給了秦箏。“秦箏算有心情在”,這表明是經過選擇,纔想起了秦箏的,認爲這種樂器還算能夠寄託自己的哀傷。“在”字是語助詞,有音無義,只起加重語氣、強調所述事情的作用,用在這兒,是表示詞人對秦箏可以寄情的信賴之意。能否真的起作用呢?全詞的結句仍然把懸念留給了讀者——“試寫離聲入舊弦”,只是試一試看,那結果呢?讀者自己去猜測吧。

《鷓鴣天》詩詞鑑賞7

鷓鴣天·桂花

宋·李清照

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

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應羞,畫欄開處冠中秋。

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

注 釋

⑴鷓鴣天:詞牌名。

⑵“畫闌”句:化用李賀《金銅仙人辭漢歌》的“畫欄桂樹懸秋香”之句意,謂桂花爲中秋時節首屈一指的花木。

⑶“騷人”二句:取意於陳與義《清平樂·木犀》的“楚人未識孤妍,《離騷》遺恨千年”之句意。“騷人”、“楚人”均指屈原。可煞:疑問詞,猶可是。情思:情意。何事:爲何。此二句意謂《離騷》多載花木名稱而未及桂花。

譯 文

淡黃色的桂花,並不鮮豔,但體態輕盈。於幽靜之處,不惹人注意,只留給人香味。不需要具有名花的紅碧顏色。桂花色淡香濃,應屬最好的。

(和桂花相比)梅花一定妒嫉,菊花自當羞慚。桂花是秋天裏百花之首,天經地義。可憾屈原對桂花不太瞭解,太沒有情意了。不然,他在《離騷》中讚美那麼多花,爲什麼沒有提到桂花呢?

賞 析

李清照的這首詠物詞詠物而不滯於物。草間或以羣花作比,或以梅菊陪襯,或評騭古人,從多層次的議論中,形象地展現了她那超塵脫俗的美學觀點和對桂花由衷的讚美和崇敬。桂花貌不出衆,色不誘人,但卻“暗淡輕黃”、“情疏跡遠”而又馥香自芳,這正是詞人品格的寫照。這首詞顯示了詞人卓爾不羣的審美品味,值得用心玩味。

李清照(1084年3月13日—1155年?),號易安居士,漢族,齊州濟南(今山東省濟南市章丘區)人。宋代女詞人,婉約詞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

李清照出生於書香門第,早期生活優裕,其父李格非藏書甚富,她小時候就在良好的家庭環境中打下文學基礎。出嫁後與夫趙明誠共同致力於書畫金石的蒐集整理。金兵入據中原時,流寓南方,境遇孤苦。所作詞,前期多寫其悠閒生活,後期多悲嘆身世,情調感傷。形式上善用白描手法,自闢途徑,語言清麗。論詞強調協律,崇尚典雅,提出詞“別是一家”之說,反對以作詩文之法作詞。能詩,留存不多,部分篇章感時詠史,情辭慷慨,與其詞風不同。

有《易安居士文集》《易安詞》,已散佚。後人有《漱玉詞》輯本。今有《李清照集校注》。

詩詞歌賦於中國人而言,怕已刻在骨髓裏,無論時隔多久,總是心裏一份抹不去的情懷。央視《中國詩詞大會》的播出,讓人們真切感受到詩可“言志”,詞可“抒情”,二者既可抵消生活的粗糲,又可磨洗庸常的瑣屑,知恥、知禮、知不可爲,讓人形端表正。

東廳街道將以“賞中華詩詞、尋文化基因、品生活之美”爲基本宗旨,一日一詩詞,重溫那些曾經學過的古詩詞,分享詩詞之美,感受詩詞之趣,從古人的智慧和情懷中汲取營養,涵養心靈,“再使風俗淳”。

《鷓鴣天》詩詞鑑賞8

鷓鴣天·西都作

朱敦儒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

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

幾曾着眼看侯王?

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朱敦儒詞作鑑賞

此詞系作者從京師返回洛陽後所作,故題爲西都作。該詞是北宋末年膾炙人口的一首小令,曾風行汴洛。詞中,作者以斜插梅花,傲視侯王的山水郎自居,這是有深意的。據《宋史。文苑傳》記載,他志行高潔,雖爲布衣而有朝野之望,靖康年間,欽宗召他至京師,欲授以學官,他固辭道:麋鹿之性,自樂閒曠,爵祿非所願也。終究拂衣還山。這首《鷓鴣天》,可以說是他前期詞的代表作,也是他前半生人生態度和襟懷抱負的集中反映。

《鷓鴣天》詩詞鑑賞9

巷陌風光縱賞時。籠紗未出馬先嘶。白頭居士無呵殿,只有乘肩小女隨。

花滿市,月侵衣。少年情事老來悲。沙河塘上春寒淺,看了遊人緩緩歸。

譯文

街道上的風光,在縱情賞燈的時候,豪貴家的紗燈籠還未出門,門外的馬兒已在嘶吼。我這白髮蒼蒼的平民百姓,沒有隨從呼前擁後。只有相隨作伴的小女,坐在自己的肩頭。

花燈滿街滿市,月光映照衣裘。少年時的賞心樂事,老來卻是悲涼的感受。來到繁華的沙河塘上,初春稍微有點寒冷氣候,看完了燈的遊人們,慢慢地朝家中行走。

註釋

⑴鷓鴣天:詞牌名。雙調,五十五字,押平聲韻。也是曲牌名。

正月十一日觀燈:據周密《武林舊事》載,臨安元夕節前常有試燈預賞之事。

⑶巷(xiàng)陌:街道的通稱。

⑷縱(zòng)賞:盡情觀賞。

⑸籠紗:燈籠,又稱紗籠。

⑹白頭居士:作者自指。

⑺呵(hē)殿:前呵後殿,指身邊隨從。

⑻乘肩小女:坐在肩膀上的小女孩。

⑼花滿市,月侵衣:謂花燈滿街滿市,月光映照衣裘。侵:映照。

⑽“少年”句:指作者的愛情悲劇。二十多歲時,姜夔在合肥曾有一位情人,後來分手了,但一直念念不忘,長久不得見,舊事上心頭,無限惆悵。

⑾沙河塘:地名,在錢塘(今浙江杭州)南五里。

賞析/鑑賞

這首詞的上片通過對比手法,反映南宋統治集團貪圖享樂、昏聵腐朽和正直志士的清貧孤寂。“巷陌”兩句寫權貴們觀燈的盛大場面。據吳自牧《夢粱錄》卷一“元宵”雲:“公子王孫,五陵年少,更以紗籠(即燈籠)喝道,將帶佳人美女,遍地遊賞。”籠紗即紗籠。詞人僅以七字概括了這些貴族公子外出觀燈的氣派,氣象華貴,雋永有味,意境高遠。正如況周頤所說:“七字寫出華貴氣象,卻淡雋不涉俗。”(《蕙風詞話》卷二)其所以達到如此藝術效果,主要是因爲詞人從側面着筆,寫出一個典型的細節,故能先聲奪人,造成一種無形的美感。若從正面落墨,不知要費多少氣力,然終不如此句的含蓄有味。“白頭”二句,筆勢驟轉,寫自身寂寥落寞,與前兩句形成鮮明對照。“縱賞”,表現了權貴們的貪婪恣肆。“未出”與“先嘶”並舉,顯示權貴們觀燈場面的鋪張與神態的得意驕矜。“白頭”二句,筆勢驟轉,寫自身寂寥落寞,與前兩句形成鮮明對照,是作者晚年貧寒落拓生活的寫照,也是當時所有正直志士生平遭際的縮影。這兩句正爲“籠紗”句反襯:貴家子弟出遊,前呼後擁;詞人觀燈,唯有小女乘肩其冷暖自知,悲歡異趣,固有不同矣。“乘肩小女”,舊有二說。《武林舊事》卷二“元夕”雲:“都城自舊歲孟冬駕回,已有乘肩小女鼓吹舞綰者數十隊,以供貴邸豪家幕次之玩。”係指歌舞藝人。黃庭堅《山谷內集》卷六《陳留市隱》詩序雲:陳留市上有刀鑷工,惟一女年七歲,日以刀鑷所得錢與女醉飽,則簪花吹長笛,肩女而歸。詩有“乘肩嬌小女”之句。白石此處當用後一事,藉以抒寫窮中覓歡。苦中作樂之意,而筆鋒也關顧到燈節舞隊中的“乘肩小女”。吳文英《玉樓春·京市舞女》有“乘肩爭看小腰身”之句,與《武林舊事》所記的“乘肩小女”舞隊,同敘南宋臨安燈節風光。此句中以“隨”字暗射“呵殿”,這與晉代阮咸,當七月七日循俗曬衣,同族富家皆紗羅錦綺,阮咸獨以竹竿掛大布犢鼻褌,雲“未能免俗,聊復爾耳”,同一機杼,有異曲同工之妙,不惟解嘲,亦含激憤。

下片寫身世悲感。先承上片寫元宵燈市的繁華,以“花滿市”三字總括。接着以“月侵衣”三字補述花好月圓的良辰,並帶出“老來悲”的哀嘆。“少年”句則是哀情乃是冷筆。以樂景寫哀,則倍增其哀,以冷筆處理熱情,其冷情心境固已自明矣。細細涵泳,這幾句確實是動人的。這裏所悲的“情事”沒有點明,可能是壯志未酬的惆悵,也可能是婚姻愛情上的遺憾。結尾二句寫夜深燈散,春寒襲人,遊人逐漸歸去,表現了詞人在沙河塘上目送遊人緩緩而歸,頓生孤寒寂寥之感。這裏的沙河塘,即首句“巷陌”的具體化查明具體地點;兩個結句,也是與起首二句前後呼應的。來時巷陌馬嘶,何其熱鬧;去時遊人緩歸,又何其冷清。這與李清照寫元宵佳節的《永遇樂》“不如同簾兒底下,聽人笑語”實有一種相同的說不出的痛。兩相對照,視柳永的“隨分良聚,堪對此景,爭忍獨醒歸去。”(《迎新春》),又是何種不同的心情。不過,相比於李清照詞的淒涼、冷寂,柳永詞的歡欣鼓舞,白石詞更能化實爲虛,空靈含蘊,所謂無限感慨,都在虛處。

”此詞題作“正月十一日觀燈”,乃寫燈節前的預賞。但此詞的主旨不在於描繪燈節的繁華熱鬧景象和敘寫節日的愉悅心情,而在於抒寫飄泊江湖的身世之感和情人難覓的相思之情。

慶元三年(1197年)正月,當時詞人已四十三歲,移家臨安,依附於張鑑門下。姜夔在杭州見滿市花燈,當空皓月,回憶起少年時元夕同遊之樂事,而今情事已非,反成老來之悲,於是寫下此詞。

《鷓鴣天》詩詞鑑賞10

鷓鴣天·鵝湖歸病起作原文

着意尋春懶便回,何如信步兩三杯?山纔好處行還倦,詩未成時雨早催。

攜竹杖,更芒鞋。朱朱粉粉野蒿開。誰家寒食歸寧女,笑語柔桑陌上來?

生病春天

註釋

信:放任。

寒食:節令名,清明節前一天(或說清明前兩天)。相傳起於晉文公悼介之推事,以介之推抱木焚死,就定於是日禁火寒食。節後另取榆柳之火,以爲飲食,謂“新火”。

歸寧:歸家省親。多指出嫁之女歸省,亦有用於男子者也。

賞析

這是一首尋春的小詞。尋春遊春,是詩詞中一個永恆的話題。春天是年年要歸來的,而誰人不萌發尋春、遊春之念呢?此種慾念產生之根源,無非來自人們在萬象更新之際對新生活更加充滿活力的一種企盼。然而在尋春之時,因每人的性情、經歷、見識各有不同,其所見所感,又必有種種差異。辛棄疾在此詞中表現的,又是一種什麼樣的尋春意緒呢?

作者並未開門見山地道出他的尋春感受,而是在小詞的開端,娓娓如話家常,將讀者逐漸引入勝境:“着意尋春懶便回,何如信步兩三杯?”他說,抱定了尋春的目的四處尋找,不如喝上幾杯酒,在家門附近和春光不期而遇,又省力,又愜意,何樂而不爲呢?

其實,辛稼軒自己不恰恰就是那種“着意尋春”的人麼?爲了尋春,他風雨無阻,陰晴不避:“莫避春陰上馬遲,春來未有不陰時。”(《鷓鴣天》)作者“柳外尋春,花邊得句”(《滿庭芳》)。他尋求、欣賞春天的妙趣,真可以說達到了“衆裏尋他千百度”的程度。而令人困惑的是,在此《鷓鴣天》小詞中,他不但一開端就否定了“着意尋春”的佳處,而且還進一步辯解道:“山纔好處行還倦,詩未成時雨早催。”作者又說:刻意遊春之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見到“山纔好處”,人卻已經疲憊不堪了,哪裏還有十足的精神去賞春呢?有的時候,人的詩思還未成熟,而一場急雨卻過早地來催他做詩,那詩怎麼可能做得好呢?

怎樣理解作者此刻的心情?

請看本詞的小序:“鵝湖歸,病起作。”原來,作者前不久遊覽了名勝鵝湖山(今江西鉛山縣東)。從鵝湖歸來後,他生了病。這一次他病得大概還不輕,性情倔強的詞人不得不臥牀休養了。一貫主張抗金、恢復失地的辛稼軒自被朝廷罷黜後,常常借遊山水來消除心中憤懣。現在他大病初癒,暫且無力出遊,只好大唱“着意尋春”大可不必的高調了。辛稼軒雖然不能遠遊尋春,卻在病癒初時徘徊於家門附近之際,感受到了一種他從未如此強烈感受過的蓬勃春意,使他獲得了意外的驚喜。

那麼,辛稼軒尋到了一種什麼樣的春意?作者在詞之上闋並未明言,而是有所保留,正見出此春意的寶貴。這也正是稼軒詞藝術表達的曲折含蓄處。若問辛稼軒如今在村頭到底有何得,可先看他南渡這多年後每年尋春都尋到了什麼。翻檢稼軒長短句,會發現到處是這類詞句:“花徑裏一番風雨,一番狼籍。”(《滿江紅·暮春》)“可惜春殘風雨又”(《蝶戀花》“點檢笙歌多釀酒”)。“聞道春歸去,更無人管飄紅雨”(《惜分飛·春思》)。在作者的春詞中,春天總是那麼滿紙滿行的嬌軟脆弱!年年盼春、遊春的辛稼軒,雖然飽覽着春的千姿百態,但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嬌春卻給他帶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且看下闋。現在,我們的詞人移動着剛剛病癒的身體,手拄竹杖,穿上草鞋,向家門附近的田野漫步走去。“攜竹杖,更芒鞋”,創造出輕鬆而隨便的氛圍,爲下面與鄉村春色猝然相遇時的喜悅心情做了不露痕跡的鋪墊。

走着,走着,驀地,若干亮色映入了作者的眼睛。詞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些在野草中間開放的野蒿花!這些不入品流、無人護理的花兒,這兒幾朵,那兒一片,沐浴着春風,顏色鮮亮,別有一番健康秀美的魅力。“朱朱粉粉”,用語特妙。它把花兒鮮明的顏色和生氣蓬勃、隨處自由開放的特點簡潔地描繪出來,也把詞人與野花不期而遇時的喜悅心情含蓄地透露出來,大有“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味道。

熟悉稼軒詞的人都會知道,作者在欣賞鄉村花朵那無拘無束之形式美的背後,還有對它們的一種理性的思考。此次鵝湖歸來,他已從鄉村景物中獲得了深沉的啓示:“春入平原薺菜花,新耕雨後落羣鴉。”(《鷓鴣天·遊鵝湖,醉書酒家壁》)城中嬌嫩的桃李之花是經不起風雨的,只有在鄉野溪頭久沐風雨、倔強生長的薺菜花一類的花朵,生命力才更爲長久,才真正啓示着春天的奧祕。明曉了稼軒對人生的這種思考,我們就會接觸到他目睹野蒿花時心靈中更深一層的東西。

當詞人正爲野蒿花所吸引的時候,另一番景象又把他的視線吸引了去:一些有說有笑的歸寧女子,正沿着長滿桑樹的田間小路走過來了。這兩句寫得很美,“柔”字尤爲巧妙傳神。它不但狀出桑葉之嫩,春光之新,而且襯托出村女那柔美的容貌、步態和笑聲。這些村女快要回到孃家看到親人了,所以心情是甜甜的,笑聲是美美的。她們的笑聲,感染着詞人。他不禁駐足傾聽,若有所思。這就是辛稼軒尋找到的春天。春天在鄉野之花中,在村女的步履中,笑聲裏。

如何解釋這村女便是春天的化身呢?

如果我們把這“誰家寒食歸寧女,笑語柔桑陌上來”和作者同期所作另一首《鷓鴣天》(春入平原薺菜花)中的“青裙縞袂誰家女,去趁蠶生看外家”相比較,便可發現,前者和後者在時間(寒食節)、景物(桑蠶)、人物(女)、語氣(誰家)諸方面,都有着和諧的一致。所不同之處,是前者側重於其音容的純真無邪(笑語柔桑),後者則突出着其穿着的素樸無華(青裙縞袂)。然而這純真無邪的“笑語”與素樸無華的“青裙縞袂”,本是統一於村女之純樸的特質之中,原不可分割的。明乎此,便可斷知,彼天真無邪的“笑語柔桑”之女,原也是衣着樸素的“青裙縞袂”之女。這兩首《鷓鴣天》中的村女形象正可參照合讀。因此,讀者在此間對本篇《鷓鴣天》中的“寒食歸寧女”融入一種“青裙縞袂”的生動聯想,是極緊要的。這是探尋稼軒此刻所思所想之關鍵所在。辛稼軒在想什麼呢?他想起了他平生仰慕的蘇軾的一首詩,題目叫做《於潛女》:“青裙縞袂於潛女,兩足如霜不穿屨,沙鬢髮絲穿杼,蓬沓障前走風雨。……逢郎樵歸相媚嫵,不信姬姜有齊魯。”請看,這些於潛(舊縣名,在杭州西)女,足不穿鞋,一身“青裙縞袂”,在風雨中穿行,其體魄何等強健,其風貌何其古樸,而其愛情生活又是何等真摯!她們的氣質,足使齊魯之貴族婦女相形見絀;其“青裙縞袂”,也成爲了善於抗擊風雨、具有春天般活力的一類人物精神的象徵。而當辛稼軒將蘇詩“青裙縞袂”之意象引入其詞章中時,他便賦予了村女一種和蘇詩中於潛女同樣的品格,和他稱頌的薺菜花、野蒿花同樣的品格——在風雨中頑強生存、獲取着持久的生命力的品格。作者被村女那普通而又不平凡的裝束和充滿生氣的笑語所觸動的祕密也就在於此。

這種景緻出現在稼軒詞中是有很深刻的社會生活背景的。本文前面已經說過,作者南渡以來每年都在尋春,他在大量的尋春詞章中寄寓着他的熾熱的報國理想。他曾不遺餘力地寫奏摺,提出抗金種種策略。然而,事實卻告訴他,南宋的偏安小朝廷,很像是城中嬌弱的桃李之花,經不住風雨的考驗,這使他感到了深深的失望。如今在罷黜閒居之時,他目接着鄉野之花與青裙縞袂之女,心中的希望之火又一次被點燃。他思索着,眼光與心靈變得更加深邃和寬廣。

春,存在於神州廣大的鄉野之中。這是辛稼軒此次尋春之最深刻的感受。

此詞所含的內容很豐富,詞人的感慨也很深沉,然而他下筆卻是那樣簡潔而輕鬆,寫人狀景又是那樣雋永傳神,使人領略到其舉重若輕、以簡馭繁的高超藝術功力和獨特的藝術風格,從而獲得藝術的享受與思想的啓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