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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卷二十二 樑臣傳第十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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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懷英

《新五代史》 卷二十二 樑臣傳第十

康懷英,兗州人也。事朱瑾爲牙將,樑兵攻瑾,瑾出略食豐、沛間,留懷英守城,懷英即以城降樑,瑾遂奔於吳。太祖得懷英,大喜。後從氏叔琮攻趙匡凝,下鄧州。樑兵攻李茂貞於岐,以懷英爲先鋒,至武功,擊殺岐兵萬餘人,太祖喜曰:“邑名武功,真武功也。”以名馬賜之。是時,李周彝以鄜坊兵救岐,屯於三原界,懷英擊走之,因取其翟州而還。岐兵屯奉天,懷英柵其東北。夜半,岐兵攻之,懷英以爲夜中不欲驚它軍,獨以三千人出戰,遲明,岐兵解去,身被十餘瘡。李茂貞與樑和,昭宗還京師,賜懷英“迎鑾毅勇功臣”。

楊行密攻宿州,太祖遣懷英擊走之,表宿州刺史。遷保義軍節度使。丁會以潞州叛樑降晉,太祖命懷英爲招討使,將行,太祖戒之,語甚切,懷英惶恐,以謂潞州期必得,乃築夾城圍之。晉遣周德威屯於亂柳,數攻夾城,懷英不敢出戰,太祖乃以李思安代懷英將,降懷英爲都虞候。久之,思安亦無功,太祖大怒,罷思安,以同州劉知俊爲招討使。知俊未至軍,太祖自至澤州,爲懷英等軍援,且督之。已而晉王李克用卒,莊宗召周德威還。太祖聞晉有喪,德威去,亦歸洛陽,而諸將亦少弛。莊宗謂德威曰:“晉之所以能敵樑,而彼所憚者,先王也。今聞吾王之喪,謂我新立,未能出兵,其意必怠,宜出其不意以擊之,非徒解圍,亦足以定霸也。”乃與德威等疾馳六日至北黃碾,會天大昏霧,伏兵三垂岡,直趨夾城,攻破之。懷英大敗,亡大將三百人,懷英以百騎遁歸,詣闕請死。太祖曰:“去歲興兵,太陰虧食,佔者以爲不利,吾獨違之而致敗,非爾過也。”釋之,以爲右衛上將軍。

劉知俊叛,奔於岐,以懷英爲保義軍節度使、西路副招討使。知俊以岐兵圍靈武,太祖遣懷英攻邠寧以牽之。懷英取寧、慶、衍三州,還至昇平,知俊掩擊之,懷英大敗。徙鎮感化。其後朱友謙叛附於晉,以懷英討之,與晉人戰白徑嶺,懷英又大敗。徙鎮永平,卒於鎮。

○劉掞

劉掞,密州安丘人也。少事青州王敬武。敬武卒,子師範立。棣州刺史張蟾叛,師範遣指揮使盧洪討蟾,洪亦叛。師範僞爲好辭召洪,洪至,迎於郊外,命掞斬之座上,因使掞攻張蟾,破之。師範表掞登州刺史,以爲行軍司馬。

梁太祖西攻鳳翔,師範乘樑虛,陰遣人分襲樑諸州縣,它遣者謀多漏泄,事不成。獨掞素好兵書,有機略。是時,樑已破朱瑾等,悉有兗、鄆,以葛從周爲兗州節度使,從周將兵在外,掞乃使人負油鬻城中,悉視城中虛實出入之所。油者得羅城下水竇可入,掞乃以步兵五百從水竇襲破之,徙從周家屬外第,親拜其母,撫之甚有恩禮。

太祖已出昭宗於鳳翔,引兵東還,遣朱友寧攻師範、從周攻掞。掞以版輿置從周母城上,母呼從周曰:“劉將軍待我甚厚,無異於汝。人臣各爲其主,汝可察之!”從周爲之緩攻。掞乃悉簡婦人及民之老疾不足當敵者出之,獨與少壯者同辛苦,分衣食,堅守以待。外援不至,人心頗離,副使王彥溫逾城而奔,守陴者多逸。掞乃遣人陽語彥溫曰:“副使勿多以人出,非吾素遣者,皆勿以行。”又下令城中曰:“吾遣從副使者得出,否者皆族。”城中皆惑,奔者乃止。已而樑兵聞之,果疑彥溫非實降者,斬之城下,由是城守益堅。

師範兵已屈,從周以禍福諭掞,掞報曰:“俟吾主降,即以城還樑。”師範敗,降樑,掞乃亦降。從周爲具齎裝,送掞歸樑,掞曰:“降將蒙樑恩不誅,幸矣,敢乘馬而衣裘乎!”乃素服乘驢歸樑。太祖賜之冠帶,飲之以酒,掞辭以量小,太祖曰:“取兗州,量何大乎?”以爲元從都押衙。是時,太祖已領四鎮,將吏皆功臣舊人,掞一旦以降將居其上,及諸將見掞,皆用軍禮,掞居自如,太祖益奇之。

太祖即位,累遷左龍武統軍。劉知俊叛,陷長安,太祖遣掞與牛存節討之,知俊走鳳翔,太祖乃以長安爲永平軍,拜掞節度使。末帝即位,領鎮南軍節度使,爲開封尹。

楊師厚卒,分相、魏爲兩鎮,末帝恐魏兵亂,遣掞以兵屯於魏縣。魏兵果亂,劫賀德倫降晉。莊宗入魏,掞以謂晉兵悉從莊宗赴魏,而太原可襲,乃結草爲人,執以旗幟,以驢負之往來城上,而潛軍出黃澤關襲太原。晉兵望樑壘旗幟往來,不知其去也,以故不追。掞至樂平,遇雨,不克進而旋,急趨臨清,爭魏積粟,而周德威已先至,掞乃屯於莘縣,築甬道及河以饋軍。

久之,末帝以書責掞曰:“閫外之事全付將軍,河朔諸州一旦淪沒。今倉儲已竭,飛輓不充,將軍與國同心,宜思良畫!”掞報曰:“晉兵甚銳,未可擊,宜待之。”末帝復遣問掞必勝之策,掞曰:“臣無奇術,請人給米十斛,米盡則敵破矣!”末帝大怒,誚掞曰:“將軍蓄米,將療飢乎?將破敵乎?”乃遣使者監督其軍。掞召諸將謀曰:“主上深居禁中,與白麪兒謀,必敗人事。今敵盛,未可輕動,諸君以爲如何?”諸將皆欲戰,掞乃悉召諸將坐之軍門,人以河水一杯飲之,諸將莫測,或飲或辭,掞曰:“一杯之難猶若此,滔滔河流可盡乎?”諸將皆失色。

是時,莊宗在魏,數以勁兵壓掞營,掞不肯出,而末帝又數促掞,使出戰。莊宗與諸將謀曰:“劉掞學《六韜》,喜以機變用兵,本欲示弱以襲我,今其見迫,必求速戰。”乃聲言歸太原,命符存審守魏,陽爲西歸,而潛兵貝州。掞果報末帝曰:“晉王西歸,魏無備,可擊。”乃以兵萬人攻魏城東,莊宗自貝州返趨擊之。掞忽見晉軍,驚曰:“晉王在此邪!”兵稍卻,追至故元城,莊宗與符存審爲兩方陣夾之,掞爲圓陣以御晉人。兵再合,掞大敗,南奔,自黎陽濟河,保滑州。末帝以爲義成軍節度使。明年,河朔皆入於晉,降掞亳州團練使。

兗州張萬進反,拜掞兗州安撫制置使。萬進敗死,乃拜掞泰寧軍節度使。朱友謙叛,陷同州,末帝以掞爲河東道招討使,行次陝州,掞爲書以招友謙,友謙不報,留月餘待之。尹皓、段凝等素惡掞,乃譖之,以爲掞與友謙親家,故其逗留以養賊。已而掞兵數敗,乃罷掞歸洛陽,酖殺之,年六十四,贈中書令。

子遂凝、遂雍,事唐皆爲刺史。掞妾王氏有美色,掞卒後,入明宗宮中,是爲王淑妃。明宗晚年,淑妃用事,掞二子皆被恩寵。

潞王從珂反於鳳翔,時遂雍爲西京副留守,留守王思同率諸鎮兵討鳳翔,戰敗東歸,遂雍閉門不內,悉封府庫以待潞王。潞王前軍至者,悉以金帛給之。潞王見遂雍,握手流涕,由是事無大小皆與圖議。廢帝入立,拜遂雍淄州刺史,以掞兄琪之子遂清代遂雍爲西京副留守。

遂清歷易、棣等五州刺史,皆有善政,遷鳳州防禦使、宣徽北院使,判三司。晉開運中爲安州防禦使以卒。遂清性至孝,居父喪哀毀,鄉里稱之。嘗爲淄州刺史,迎其母,母及郊,遂清爲母執轡行數十里,州人鹹以爲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