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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卷七十五 列傳第六十三◎爾朱兆 爾朱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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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兆,字萬仁,榮從子也。少驍猛,善騎射,手格猛獸,蹻捷過人。數從榮遊獵,至於窮巖絕澗人所不能升降者,兆先之。榮以此特加賞愛,任爲爪牙。榮曾送臺使,見二鹿,乃命兆前,止授二箭,曰:"可取此鹿供今食也。"遂停馬構火以待之。俄然兆獲其一。榮欲矜誇,使人責兆曰:"何不盡取?"杖之五十。

《魏書》卷七十五 列傳第六十三◎爾朱兆 爾朱彥

後以軍功除平遠將軍、步兵校尉。榮之入洛,兆兼前鋒都督。及孝莊即阼,特除中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又假驍騎將軍、建興太守。尋除使持節、車騎將軍、武衛將軍、左光祿大夫、都督、潁川郡開國公,食邑千二百戶。後從上黨王天穆討平邢杲。及元顥之屯於河橋,榮遣兆與駕拔勝等自馬渚西夜渡數百騎,襲擊顥子冠受,擒之。又進破安豐王延明,顥於是退走。莊帝還宮,論功除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增邑八百戶。爲汾州刺史,復增邑一千戶。尋加侍中、驃騎大將軍,又增邑五百戶。

及爾朱榮死也,兆自汾州率騎據晉陽。元暉立,授兆大將軍,爵爲王。兆與世隆等定謀攻洛,兆遂率衆南出,進達太行。大都督源子恭下都督史仵龍開壘降兆,子恭退走。兆輕兵倍道從河梁西涉渡,掩襲京邑。先是,河邊人夢神謂己曰:"爾朱家欲渡河,用爾作灅波津令,爲之縮水脈。"月餘,夢者死。及兆至,有行人自言知水淺處,以草往往表插而導道焉。忽失其所在。兆遂策馬涉渡。是日,暴風鼓怒,黃塵漲天,騎叩宮門,宿衛乃覺。彎弓欲射,袍撥絃,矢不得發,一時散走。帝步出雲龍門外,爲兆騎所縶,幽於永寧佛寺。兆撲殺皇子,污辱妃嬪,縱兵虜掠。停洛旬餘,先令衛送莊帝於晉陽。兆後於河梁監閱財貨,遂害帝於五級寺。

初,兆將向洛也,遣使招齊獻武王,欲與同舉。王時爲晉州刺史,謂長史孫騰曰:"臣而伐君,其逆已甚。我今不往,彼必致恨。卿可往申吾意,但云山蜀未平,今方攻討,不可委之而去,致有後憂。定蜀之日,當隔河爲掎角之勢。如此報之,以觀其趣。"騰乃詣兆,及之於幷州大谷,具申王言。兆殊不悅,且曰:"還白高兄,弟有吉夢,今段之行,必有克獲。"騰問:"王夢如何?"兆答曰:"吾比夢吾亡父登一高堆,堆旁之地悉皆耕熟,唯有馬藺草株往往猶在。吾父問言何故不拔,左右雲堅不可去。吾父顧我,令下拔之,吾手所至,無不盡出。以此而言,往必有利。"騰還具報,王曰:"兆等猖狂,舉兵犯上,吾今不同,猜忌成矣,勢不可反事爾朱。今也南行,天子列兵河上,兆進不能渡,退不得還。吾乘山東下,出其不意,此徒可以一舉而擒。"俄而兆克京師,孝莊幽縶。都督尉景從兆南行,以書報王。王得書大驚,召騰示之曰:"卿可馳驛詣兆,示以謁賀,密觀天子今在何處,爲隨兆軍府,爲別送晉陽。脫其送並,卿宜馳報,吾當於路邀迎,唱大義於天下。"騰晨夜驅馳,已遇帝於中路。王時率騎東轉,聞帝已渡,於是西還。仍與兆書,陳其福禍,不宜害天子,受惡名。兆怒不納,帝遂暴崩。

初,榮既死,莊帝詔河西人紇豆陵步蕃等令襲秀容。兆入洛後,步蕃兵勢甚盛,南逼晉陽,兆所以不暇留洛,回師御之。兆雖驍果,本無策略,頻爲步蕃所敗,於是部勒士馬,謀出山東。令人頻徵獻武王於晉州,乃分三州六鎮之人,令王統領。既分兵別營,乃引兵南出,以避步蕃之銳。步蕃至於樂平郡,王與兆還討破之,斬步蕃於秀容之石鼓山,其衆退走。兆將數十騎詣王,通夜宴飲。後還營招王,王知兆難信,未能顯示,將欲詣之。臨上馬,長史孫騰牽衣而止。兆乃隔水責罵騰等。於是各去,王還自襄垣東出,兆歸晉陽。

及前廢帝立,授兆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軍事、柱國大將軍、領軍將軍、領左右、幷州刺史、兼錄尚書事、大行臺。又以兆爲天柱大將軍,兆謂人曰:"此是叔父終官,我何敢受?"遂固辭不拜。尋加都督十州諸軍事,世襲幷州刺史。

齊獻武王之克殷州也,兆與仲遠、度律約共討之。仲遠、度律次於陽平,北出井陘,屯於廣阿,衆號十萬。王廣縱反間,或雲世隆兄弟謀欲害兆,復言兆與王同圖仲遠等,於是兩不相信,各致猜疑,徘徊不進。仲遠等頻使斛斯椿、賀拔勝往喻之,兆輕騎三百來就仲遠,同坐幕下。兆性粗獷,意色不平,手舞馬鞭,長嘯凝望,深疑仲遠等有變,遂趨出馳還。仲遠遣椿、騰等追而曉譬,兆遂拘縛。將還,經日放遣。仲遠等於是奔退。王乃進擊兆,兆軍大敗。兆與仲遠、度律遂相疑阻,久而不和。世隆請前廢帝納兆女爲後,兆乃大喜。世隆厚禮喻兆赴洛,深示卑下,隨其所爲,無敢違者。兆與天光、度律更自信約,然後大會於韓陵山。戰敗,復奔晉陽,遂大掠幷州城內。獻武王自鄴進討之,兆遂走於秀容。王又追擊,度赤洪嶺,破之,衆並降散。兆竄於窮山,殺所乘馬,自縊於樹。王收而葬之。

兆果於戰鬥,每有徵伐,常居鋒首,當時諸將伏其材力。而粗脫少智,無將領之能。榮雖奇其膽決,然每雲"兆不過將三千騎,多則亂矣。"

兆弟智虎,前廢帝封爲安定王、驃騎大將軍、肆州刺史、開府儀同三司。與兆俱走,獻武王擒之於樑郡岢嵐南山,赦之。後死於晉陽。

爾朱彥伯,榮從弟也。祖侯真,高祖時並安二州刺史、始昌侯。父買珍,世宗時武衛將軍,出爲華州刺史。

彥伯性和厚,釋褐奉朝請,累遷奉車都尉,爲榮府長史。元曄立,以爲侍中,前廢帝潛默龍花佛寺,彥伯敦喻往來,尤有勤款。廢帝既立,爾朱兆以己不預謀,大爲忿恚,將攻世隆。詔令華山王鷙兼尚書僕射、北道大使慰喻兆,兆猶不釋。世隆復遣彥伯自往喻之,兆乃止。及還,帝燕彥伯於顯陽殿。時侍中源子恭、黃門郎竇瑗並侍坐,彥伯曰:"源侍中比爲都督,與臣相持於河內,當爾之時,旗鼓相望,眇如天隔,寧期同事陛下今日之歡也。"子恭曰:"蒯通有言,犬吠非其主。他日之事永安,猶今日之事陛下耳。"帝曰:"源侍中可謂有射鉤之心也。"遂令二人極醉而罷。尋除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右光祿大夫、馬場大都督,封博陵郡開國公。後進爵爲王。又遷司徒,於時炎旱,有勸彥伯解司徒者,乃上表遜位,詔許之。俄除儀同三司、侍中。彥伯於兄弟之中,差無過患。

天光等敗於韓陵,彥伯欲領兵屯河橋以爲聲勢,世隆不從。及張勸等掩襲世隆,彥伯時在禁直從。長孫稚等於神虎門啓陳齊獻武王,義功既振,將除爾朱。廢帝令舍人郭崇報彥伯知。彥伯狼狽出走,爲人所執。尋與世隆同斬於閶闔門外,懸首於斛斯椿門樹,傳首於齊獻武王。先是,洛中謠曰:"三月末,四月初,揚灰簸土覓真珠。"又曰:"頭去項,腳根齊,驅上樹,不須梯。"至是並驗。

彥伯弟仲遠,頗知書計。肅宗末年,爾朱榮兵威稍盛,諸有啓謁,率多見從。而仲遠摹寫榮書,又刻榮印,與尚書令史通爲奸詐,造榮啓表,請人爲官,大得財貨,以資酒色,落魄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