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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乘創作的七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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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七體是漢賦的一種體式,由西漢文學家枚乘創制。下面是本站小編收集整理的關於七體的介紹,歡迎大家閱讀參考!

枚乘創作的七體

“七”作爲一種文體,起源很早,在《楚辭·七諫 》中已見端倪。

“七”作爲一種文體,起源很早,在《楚辭·七諫 》中已見端倪。賦的體裁之一,其特點是通過虛設的'主客反覆問答,按“始邪末正”的順序鋪陳七事,這種賦體由枚乘首創,枚乘假設吳客說七件事,從而啓發楚王的太子,因此提做《七發》,《七發》奠定了新體賦的體式,促進了漢賦的發展。引起後世作者的效仿,在賦中形成一種定型的主客問答形式的文體,號爲“七體”。新體賦首先在內容上改變爲對君主的讚頌,勸百而諷一;形式上改變楚辭句中多用虛詞,句末多用語氣詞的句式,進一步散化,成爲一種專事鋪敘的用韻散文。

西漢枚乘的《七發》辭藻繁富,多用比喻和疊字,以敘事寫物爲主,是一篇完整的新體賦,標誌漢賦體制的正式確立。後來的《昭明文選》曾將《七激》《七依》《七辯》《七啓》等單列爲一種文體並稱之爲“七”。自此以後以七段成篇的賦成爲一種專門文體,號稱“七體”,各朝作家時有摹擬。例如傅毅的《七激》、張衡的《七辯》、李尤的《七款》、馬融的《七厲》、劉世廣《七興》等。

楚太子有疾,而吳客往問之曰:“伏聞太子玉體不安,亦少間乎?”太子曰:““夜無極,邪氣襲逆,中若節轖。紛屯澹淡,噓唏煩酲,惕惕怵怵,臥不得瞑。虛中重聽,惡聞人聲,精神越渫,百病鹹生。聰明眩曜,悅怒不平。久執不廢,大命乃傾。太子豈有是乎?”太子曰:“謹謝客。賴君之力,時時有之,然未至於是也。”客曰:“今夫貴人之子,必官居而閨處,內有保母,外有傅父,欲交無所。飲食則溫淳甘脆,脭醲肥厚;衣裳則雜沓曼暖,燂爍熱暑。雖有金石之堅,猶將銷鑠而挺解也,況其在筋骨之間乎哉?故曰:縱耳目之欲,恣支體之安者,傷血脈之和。且夫出輿入輦,命曰蹷痿之機;洞房清宮,命曰寒熱之媒;皓齒蛾眉,命曰伐性之斧;甘脆肥膿,命曰腐腸之藥。今太子膚色靡曼,四支委隨,筋骨挺解,血脈淫濯,手足墮窳;越女侍前,齊姬奉後;往來遊宴,縱恣於曲房隱間之中。此甘餐毒藥,戲猛獸之爪牙也。所從來者至深遠,淹滯永久而不廢,雖令扁鵲治內,巫咸治外,尚何及哉!今如太子之病者,獨宜世之君子,博見強識,承間語事,變度易意,常無離側,以爲羽翼。淹沈之樂,浩唐之心,遁佚之志,其奚由至哉!”

太子曰:“諾。病己,請事此言。”

客曰:“今太子之病,可無藥石針刺灸療而已,可以要言妙道說而去之,不欲聞之乎?”

太子曰:“僕願聞之。”

客曰:“龍門之桐,高百尺而無枝。中鬱結之輪菌,根扶疏以分離。上有千仞之峯,下臨百丈之溪。湍流溯波,又澹淡之。其根半死半生。冬則烈風漂霰、飛雪之所激也,夏則雷霆、霹靂之所感也。朝則鸝黃、鳱鴠鳴焉,暮則羈雌、迷鳥宿焉。獨鵠晨號乎其上,鵾雞哀鳴翔乎其下。於是背秋涉冬,使琴摯斫斬以爲琴,野繭之絲以爲弦,孤子之鉤以爲隱,九寡之珥以爲約。使師堂操暢,伯子牙爲之歌。歌曰:‘麥秀兮雉朝飛,向虛壑兮背槁槐,依絕區兮臨回溪。’飛鳥聞之,翕翼而不能去;野獸聞之,垂耳而不能行;蚑、蟜、螻、蟻聞之,拄喙而不能前。此亦天下之至悲也,太子能強起聽之乎?”

太子曰:“僕病未能也。”

客曰:“犓牛之腴,菜以筍蒲。肥狗之和,冒以山膚。楚苗之食,安胡之飰摶之不解,一啜而散。於是使伊尹煎熬,易牙調和。熊蹯之臑,芍藥之醬。薄耆之炙,鮮鯉之鱠。秋黃之蘇,白露之茹。蘭英之酒,酌以滌口。山樑之餐,豢豹之胎。小飰大歠,如湯沃雪。此亦天下之至美也,太子能強起嘗之乎?”

太子曰:“僕病未能也。”

客曰:“鍾、岱之牡,齒至之車;前似飛鳥,後類距虛,穱麥服處,躁中煩外。羈堅轡,附易路。於是伯樂相其前後,王良、造父爲之御,秦缺、樓季爲之右。此兩人者,馬佚能止之,車覆能起之。於是使射千鎰之重,爭千里之逐。此亦天下之至駿也,太子能強起乘之乎?”

太子曰:“僕病未能也。”

客曰:“既登景夷之臺,南望荊山,北望汝海,左江右湖,其樂無有。於是使博辯之士,原本山川,極命草木,比物屬事,離辭連類。浮游覽觀,乃下置酒於虞懷之宮。連廊四注,臺城層構,紛紜玄綠。輦道邪交,黃池紆曲。溷章、白鷺,孔鳥、鵾鵠,鵷雛、鵁鶄,翠鬣紫纓。螭龍、德牧,邕邕羣鳴。陽魚騰躍,奮翼振鱗。漃漻薵蓼,蔓草芳苓。女桑、河柳,素葉紫莖。苗鬆、豫章,條上造天。梧桐、並閭,極望成林。衆芳芬鬱,亂於五風。從容猗靡,消息陽陰。列坐縱酒,蕩樂娛心。景春佐酒,杜連理音。滋味雜陳,餚糅錯該。練色娛目,流聲悅耳。於是乃發激楚之結風,揚鄭、衛之皓樂。使先施、徵舒、陽文、段幹、吳娃、閭、傅予之徒,雜裾垂髾,目窕心與;揄流波,雜杜若,蒙清塵,被蘭澤,嬿服而御。此亦天下之靡麗皓侈廣博之樂也,太子能強起遊乎?”

太子曰:“僕病未能也。”

客曰:“將爲太子馴騏驥之馬,駕飛軨之輿,乘牡駿之乘。右夏服之勁箭,左烏號之雕弓。遊涉乎雲林,周馳乎蘭澤,弭節乎江潯。掩青苹,遊清風。陶陽氣,蕩春心。逐狡獸,集輕禽。於是極犬馬之才,困野獸之足,窮相御之智巧,恐虎豹,懾鷙鳥。逐馬鳴鑣,魚跨麋角。履遊麕兔,蹈踐麖鹿,汗流沫墜,冤伏陵窘。無創而死者,固足充後乘矣。此校獵之至壯也,太子能強起遊乎?

太子曰:“僕病未能也。”然陽氣見於眉宇之間,侵淫而上,幾滿大宅。

客見太子有悅色,遂推而進之曰:“冥火薄天,兵車雷運,旍旗偃蹇,羽毛肅紛。馳騁角逐,慕味爭先。徼墨廣博,觀望之有圻。純粹全犧,獻之公門。

太子曰:“善!願復聞之。”

客曰:“未既。於是榛林深澤,煙雲闇莫,兕虎並作。毅武孔猛,袒裼身薄。白刃磑磑,矛戟交錯。收穫掌功,賞賜金帛。掩蘋肆若,爲牧人席。旨酒嘉餚,羞炰賓客。涌觴並起,動心驚耳。誠不必悔,決絕以諾;貞信之色,形於金石。高歌陳唱,萬歲無斁。此真太子之所喜也,能強起耳遊乎?”

太子曰:“僕甚願從,直恐爲諸大夫累耳。”然而有起色矣。

客曰:“將以八月之望,與諸侯遠方交遊兄弟,並往觀濤乎廣陵之曲江。至則未見濤之形也,徒觀水力之所到,則恤然足以駭矣。觀其所駕軼者,所擢拔者,所揚汩者,所溫汾者,所滌汔者,雖有心略辭給,固未能縷形其所由然也。怳兮忽兮,聊兮慄兮,混汩汩兮,忽兮慌兮,俶兮儻兮,浩瀇瀁兮,慌曠曠兮。秉意乎南山,通望乎東海。虹洞兮蒼天,極慮乎崖涘。流攬無窮,歸神日母。汩乘流而下降兮,或不知其所止。或紛紜其流折兮,忽繆往而不來。臨朱汜而遠逝兮,中虛煩而益怠。莫離散而發曙兮,內存心而自持。於是澡概胸中,灑練五藏,澹澉手足,頹濯發齒。揄棄恬怠,輸寫淟濁,分決狐疑,發皇耳目。當是之時,雖有淹病滯疾,猶將伸傴起躄,發瞽披聾而觀望之也,況直眇小煩懣,酲醲病酒之徒哉!故曰:發矇解惑,不足以言也。

太子曰:“善,然則濤何氣哉?”

答曰:“不記也,然聞於師曰,似神而非者三:疾雷聞百里;江水逆流,海水上潮;山出雲內,日夜不止。衍溢漂疾,波涌而濤起。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鷺之下翔。其少進也,浩浩溰溰,如素車白馬帷蓋之張。其波涌而云亂,擾擾焉如三軍之騰裝。其旁作而奔起者,飄飄焉如輕車之勒兵。六駕蛟龍,附從太白,純馳皓蜺,前後絡繹。顒顒卬卬,椐椐強強,莘莘將將。壁壘重堅,沓雜似軍行。訇隱匈礚,軋盤涌裔,原不可當。觀其兩旁。則滂渤怫鬱,闇漠感突,上擊下律,有似勇壯之卒,突怒而無畏。蹈壁衝津,窮曲隨隈,逾岸出追。遇者死,當者壞。初發乎或圍之津涯,荄軫谷分。迴翔青篾,銜枚檀桓。弭節伍子之山,通厲骨母之場,凌赤岸,篲扶桑,橫奔似雷行。誠奮厥武,如振如怒。沌沌渾渾,狀如奔馬。混混庉庉,聲如雷鼓。發怒庢沓,清升逾跇,侯波奮振,合戰於藉藉之口。鳥不及飛,魚不及回,獸不及走。紛紛翼翼,波涌雲亂,蕩取南山,背擊北岸,覆虧丘陵,平夷西畔。險險戲戲,崩壞陂池,決勝乃罷。汩潺湲,披揚流灑。橫暴之極,魚鱉失勢,顛倒偃側,沋沋湲湲,蒲伏連延。神物怪疑,不可勝言,直使人踣焉,洄闇悽愴焉。此天下怪異詭觀也,太子能強起觀之乎?”

太子曰:“僕病,未能也。”

客曰:“將爲太子奏方術之士有資略者,若莊周、魏牟、楊朱、墨濯、便蜎、詹何之倫,使之論天下之精微,理萬物之是非;孔、老覽觀,孟子持籌而算之,萬不失一。此亦天下要言妙道也,太子豈欲聞之乎?”

於是太子據幾而起,曰:“渙乎若一聽聖人辯士之言。”澀然汗出,霍然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