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愛大綱

爲了病魔纏身的奶奶，媽媽領回一位年過5旬的保姆。寬大的外套褐色斑斑，繃緊的褲腿又廋又小。不到1米60的個頭，廋得皮包骨頭。凹進出的臉龐，突出的前額，兩隻眼睛又細又小，花白的頭髮，又粗又硬，好像壓根就不知道洗澡。由於保姆原來是奶奶孃家的閨女，與奶奶是平輩，所以媽媽總是讓我叫保姆奶奶，可我就是叫不出聲來。最煩人的是保姆身上的異味，老遠就能聞到。所以吃飯時，我總是藉故把飯端走獨自享用。媽媽明白我的心思，隨後常請奶奶洗澡，並給保姆穿上了自己衣服，這樣我們總算可以同桌共餐了。但是，我驚奇地發現，凡是我愛吃的飯菜，保姆奶奶從來不先動用，直到我吃飽後，保姆奶奶才享用這些殘羹剩菜。不管爸爸媽媽如何勸阻，保姆奶奶總是說：“娃娃吃了長人才，老人吃了長皮苔。”保姆每天要給奶奶穿衣、洗臉、餵飯、洗衣服。由於奶奶有時大小便失禁，清洗贓物的任務也由保姆全面承包。有空時保姆還要拖地、打掃衛生，買菜、揀洗並切好。慢慢地我由反感到理解，也喜歡吃她挖的野菜。有一天，保姆給媽媽講述她們家裏的事。奶奶的家裏既有老伴，也有兒子兒媳和孫子。據說奶奶的老伴有些好逸惡勞，年輕時他和兒子一起掙錢、養家戶口，而她的老伴只知道在爺廟裏講迷信。憑着她和兒子的努力，家裏蓋起了土木結構的房子，並給兒子娶了媳婦。但由於奶奶的孫子剛生下來，心臟就有些問題，爲了給孫子治病，幾乎花完了家裏的所有積蓄，在這種情況下，保姆纔出來打工的。好在孫子的疾病已經徹底治癒，今年上小學3年級。每當保姆提起自己的孫子，總是難掩內心的喜悅。媽媽送給保姆好吃的，凡是能存放的，保姆都不捨得吃，全部捎回她老家去，這時哪雙細小的眼睛裏總能散發出光彩和慈愛。今年春節過後，保姆提出要回家幫助兒子蓋新房。可不幸的是，在保姆蓋房其間，我奶奶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最近，我們一家去拜訪這位保姆。保姆家新蓋的房子，全是鋼筋水泥結構。明亮的玻璃，潔白的瓷片，漂亮的地磚。可保姆依然住在她那低矮的小屋裏，一張破舊的桌子上擺放着一盞柴油燈。媽媽問，保姆爲什麼不用電燈？保姆說，她掙的工錢都搭到新房裏了。當我們來到保姆孫子住的新房時，我問保姆爲什麼不住進對面的新房時，回答是對面的新房打算租出去，好給孫子積攢以後上學的費用。當媽媽取出我用過的課本、練習冊和未用完的本子時，保姆那雙細小的眼睛裏又流淌出了滿足和期待的淚花。多麼偉大的保姆呀，多麼好的奶奶！寬闊的胸懷，沒有鬱悶。無窮無盡的愛，不需要理由，也沒有條件。哪份沉甸甸的愛，她的名字叫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