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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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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淚


  深秋的夜,人雨漸歇,只剩細雨濛濛,瑟瑟秋風讓路人行色匆匆。

  在軒逸花園五號樓的頂層,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穿着一襲白衣長裙, 長裙上噴濺的殷紅血漬如點點梅開。她兩眼呆滯,緩緩走向圍牆邊緣,清秀的面龐讓秋風吹得無一絲表情,本是一頭飄逸的長髮也已凌亂不堪。她站在樓層的最邊緣,單薄的身子讓風吹得搖搖欲墜。沒有人會注意到她,誰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秋夜中會有一個丰姿綽約的女孩會選擇香消玉殞。在她兩眼一閉即將跨出與世隔絕那一步的時候。一聲“不要啊”的喊聲響徹靜夜,讓她半跨的腳步微微回撤。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一聲讓她肝腸寸斷喊聲是誰喊出來的。

  喊出這一聲的是一個和她一般年紀的青年。他滿頭大汗,從敞開的西服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讓汗浸而緊貼於身的襯衫。他氣喘吁吁地說:“鶯兒,難道你……你就忍心這……這樣舍我而去嗎?留……留我一人獨自承受相……相思之苦嗎?”因緊張擔心女孩就這樣躍下而讓他口齒打結,語無倫次。

  立於生死邊緣的白裙女孩慢慢地轉過身。本是呆滯的雙眼淚如雨下,她哽咽着說:“鵬哥,你爲何要來,我根本不值得你愛,讓我從這裏跳下去,一死百了。我欠你的情,欠你的愛,等下輩子再償還吧。”言畢,她重複欲跳。那個青年手臂自然地伸出,腳也跨出一步,做出要把她拉回的動作。終還是怕她會浮躁地不顧一切跳下去,他趕緊說:“那好吧你前腳跳,我後腳馬上跟着你跳下去,反正生時不能比翼,死時亦能同穴。”短暫的喘息過後,他也不再說話斷斷續續了,也沉着冷靜多了。

  聽到這樣的話,她淚無斷線近似於哀求地說:“你不可以這樣的,我已是一個殘花敗柳,爲了貪慕虛榮而置我們的山盟海誓於不顧。我死了,你可以再找一個比我好的女孩子,你這樣讓我如何走得安心呢?”那個青年話鋒一轉,半是激將,半是勸諫地說:“那好啊,你先下來我們好好的談談,如果你再這樣去意堅決我必定緊隨你而去。”她有點動搖了,畢竟心裏面還愛着他,只是一想到害得她傷心欲絕,奪去她貞操的杜宇,讓她羞愧難當,以後還有何臉面去和眼前心愛之人相處呢,在家鄉也會讓人戮着脊樑說三道四,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從這裏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她聲淚俱下地說:“別說了,你別說了,鵬哥,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你別這樣逼我好不好?你回去吧,在那遙遠的大國我會祝福你的。”

  淚水劃過他那英俊的臉:“難道你這樣一走了之,就會心安理得了嗎?你心裏面難道沒有我的一絲存在了嗎?就算你不爲我着想,你這樣一走了之,還等着你回去盡孝的年邁母親怎麼辦?假如你真心意已決,我會遵守自己的諾言,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邊說着,他邊慢慢的向她靠近,嘴裏邊絮叨着,“就讓我們牽手同赴天堂吧。”當他走到離她身邊只有一臂之遙的地方停下來,他完全能把她從死神的邊緣拉回來,只是他相信自己能夠說服她的,因爲直到現在她還是愛自己的。

  聽着他的一連串逼問,她最終回撤一步淚眼滂沱地說:“鵬哥,你好傻,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的。”看着心愛的人放棄跳下,他跨上一步,緊緊地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一把抱緊了她,好像怕她消失於他的懷中。他能夠明顯的感覺得到在秋風的吹撫下她的顫抖身體。良久,他雙手輕拭她還掛着的淚珠:“鶯兒,別哭了。你知道嗎?如果我未能及時趕到,你就真捨得棄我而去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去想了。好嗎?”

  她淚眼朦朦囁嚅着說:“可是……可是我配不上你了,我悔及當初爲什麼不聽你的話,偏要來到這個讓自己痛不欲生的地方,我已是一個殘花敗柳的人,我已是配不上你了。”說完,眼淚再次盈眶而出。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心上人,青年人也是心疼不已,說:“我們回老家,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了,都不要再去想了,過去的就讓它永遠的過去吧,我們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因爲我是愛你的。就把她當成是愛情道路上的一個挫折吧。”

  說真的,他何嘗不心痛,恨不得把凌辱自己心上人的那個禽獸大解八塊。現在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受這樣的折磨,他也恨自己爲何沒有好好地保護她。

  他們都是來自邊遠的農村,女孩叫蘇鶯,男孩子叫何鵬,兩人既是同村,又是同齡,他們兩小無猜,從小到大,一起玩,一起牽牛牧羊,一起上學。只是拘於家庭條件,他們高中未能畢業就雙雙輟學回家務農。蘇鶯臉如桃花,人如其名,歌聲宛轉如夜鶯,何鵬臉龐黝黑,卻不失玉樹臨風。在同村人眼裏他們一個是鶯,一個是鵬,遲早要比翼雙飛的。

  蘇鶯對於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鄉村生活感到厭倦,她要飛出去,飛到一個屬於她的繁華都市,用她的歌聲去衝擊城裏人的聽覺。

  在一個皎月如盤,蟲鳴啁啾的夜晚,她把何鵬約到他們時常約會的小溪邊,那裏的一塊大石頭頭就是他們約會常坐的地方。她將自己心中所想向何鵬全盤托出,邊說她邊憧憬着美好的未來,何鵬看着蘇鶯那種自我陶醉的樣子,不忍一下子潑她的冷水,便說:“農村的生活不好嗎?爲何一定要去啊,城市裏的人看待我們農村人總是一副輕視的樣子,我們還是別去了。”爲了緩和一下氣氛,他還說:“其實農村也好啊,你看我們這種男耕女織的生活是多少厭倦快節奏生活的城裏人所向往的啊。”
  何鵬的話,像一瓢冷水兜頭淋下。她瞪着一雙迷惑的眼睛盯着何鵬:“難道你就甘心這樣一輩子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嗎?外面的世界是那麼的多姿多彩,我們這麼年輕,爲何不出去追求,去拓展自己精彩的生活呢?我可不想一輩子聞着泥土的味道。”

  何鵬一聽着急地說:“你就這樣出去了, 你媽媽自己一個人在家,你放心嗎?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但是平淡的生活有何不好。老人知道孩子大了,總有一天會像長大後的雛鳥,飛離自己的家,只是你有替她想過嗎,你媽媽更希望你能在家裏陪着她。如果以後我們結婚後,你可以在家相夫教子,侍奉雙方父母,而我耕田犁地,勤懇勞作,足可讓家人豐衣足食。你說這樣不好嗎?”一聽何鵬說起母親,蘇鶯略有遲疑,黯然神傷。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爸爸爲了養家餬口,不遠千里離家外出挖煤,終因命運不濟,在一次透水事故中,含恨辭世。黑心的煤窯老闆在那次事故中,卷錢外逃,沒有賠付分文。媽媽忍受着喪夫之痛,含辛茹苦地把她撫養成人。爲了不讓蘇鶯受委屈,她也一直沒有改嫁。而現在自己爲了一己之私,拋下媽媽,是不是太過分了,如果自己這樣一走了之,媽媽怎麼辦?短暫的躊躇間,她還是選擇出去,不然她會抱憾終身。

  她看着何鵬, 目光異常堅定地說:“鵬哥,我要出去,只是你要和我一起去,就一年。如果這一年中,我找不到自己的理想,我就和你回來,心甘情願地和你在鄉下過日子。我們一起出去,我媽媽會同意的。”何鵬一時也心亂如麻,因爲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相愛至深的蘇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他頭低着,說真的,他心裏也是很矛盾,他也有自己的自私想法,因爲他愛蘇鶯,怕外面的燈紅酒綠會讓她流連忘返最終舍自己而去。他做着最後的努力,“鶯兒,你不要去好不好,難道你就不能爲我留下來嗎?我怕……”

  他遲頓了一下不敢直視蘇鶯,把頭低得更低了。蘇鶯追問:“你怕,你怕什麼?你是不是怕我變心,然後棄你而去吧,你就那麼不信任我們的愛情嗎?我們從小培就的感情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忘記呢?倒是你啊,可不要看那些塗脂抹粉、窈窕淑女看花了心。”說完,她竟“咯咯咯”地笑起來。何鵬聽着蘇鶯這樣說,急得滿頭大汗,剛要解釋,身旁的蘇鶯呼地站了起來,淚珠在眼眶裏直打轉:“你怎麼就那麼怕啊,如果你還不放心,我現在就把我的身子交給你,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說着,她做勢欲解釦寬衣。

  何鵬急了也站了起來,滿臉無辜地按住蘇鶯的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好吧,我答應你,我和你一起去,你就別哭了。”說着,輕輕地爲她拭去淚水。蘇鶯這才破涕爲笑,在何鵬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一頭扎進他的懷裏,嘴裏喃喃自語:“鵬哥,你放心,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變的,我們一定會比翼雙飛的。”看着蘇鶯的那個興奮勁,何鵬苦笑了一下,一臉凝重,他希望自己的擔慮是多餘的。

  幾日之後,兩人打點行裝,帶上爲數不多的錢辭別父母來到濱海市,這裏高樓林立,車行如蟻。當踏上這座城市的時候,蘇鶯就暗下決心一定要在這個生機盎然的地方尋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與笑逐顏開的蘇鶯相比,何鵬就顯得低調多了,他臉色憂鬱,額眉緊鎖。

  他們走出火車站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了,當務之急得先找個安身之所,不然晚上可得雙雙露宿街頭了。還好,車站周邊隨處可見旅館,他們就隨便找了個便宜點的住了進去。爲了節約開支,他們只開了一個單間。簡單的晚飯後,一路風塵的他們早早地就睡了,只是牀上睡的是蘇鶯,而何鵬就把地板隨便的掃了一下,就躺下睡了。

  隔日晨起,他們決定未找工作之前還是先找個固定的出租房住下來,因爲住在這個旅館裏,兩日的旅館費用就夠他們找一個廉價的出租房住一個月了。只是他們還只是租一間而己。安頓妥當之後,他們就是開始奔碌於尋找工作之間了。憑着天生一副好嗓子,蘇鶯很快就在一個正規叫“聽雨軒”的酒吧找到了工作,她工作就是在臺上唱下歌。她和酒吧老闆要求說,她要唱的歌都是清一色的鄉間民歌,若是老闆同意,她才願意在這裏上班。

  “聽雨軒”的老闆叫杜宇,市場的競爭讓日亦滑坡的他好像在溺水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只是讓蘇鶯試了一下歌,就高興地和她簽了爲期一年的合同。

  當身着旗袍略施粉黛的蘇鶯走上舞臺的時候,未歌就已讓臺下一片譁然。她沒有一點緊張怯場,隨着音樂節奏一展歌喉,歌聲響起時臺下已是寂靜無聲。一曲鄉間小調唱罷,讓那些聽慣了流行歌曲而略顯厭倦的城裏人感到心曠神怡。最主要是蘇鶯的歌聲委婉動聽,如夜鶯的歌聲嘹亮圓潤。客人聽得如癡如醉,掌聲經久不息。“再來一曲”的喊聲不絕於耳。一天下來,雖然喉嚨有點難受,但是她還是很開心,感覺她的理想正在一點點的實現。

  平時稀拉的幾位客人爲何在蘇鶯初唱的第一晚就賓客滿座,這完全是杜宇爲“聽雨軒”招攬生意的一個噱頭。在這個城市裏沒有一個酒吧是以鄉間民歌做爲主題來登臺獻唱,他捉住了這一商機,晚上可是大花錢財,邀請朋友前來捧場。正如杜宇所料,接下來的每個夜晚賓客幾乎都爆滿,爲的只是一睹蘇鶯的芳容。

  而何鵬找工作明顯吃力多了,他輟學之後,一直在家務農,身無一技之長的他在滿是競爭的這個城市無所適從,找了近一個月都如無頭的蒼蠅亂撞,可工作的事一點着落都沒有。還好有蘇鶯的收入勉強能度過窘境。何鵬每每看到她回來的時候,略施粉黛的臉上盡是疲態,心裏也是難受至極,爲此不停地暗恨自己,一個人男人要依靠心愛的人微薄收入來餬口。剛開始,他也曾力勸蘇鶯不要去那樣的場所唱歌,那種娛樂場所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什麼樣的人都有,只是看着蘇鶯那種欲求理想而堅定的目光也只好慢慢地接受了。後來何鵬找到了一個一天要做10個小時的工作,一天下來,繁重的工作讓他疲憊不堪。 工資不高不說,最主要的還是他上的班的時間剛好與蘇鶯相反,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就變得屈指可數。往往是何鵬下班到家時,蘇鶯要去上班,而蘇鶯下班時,也已是凌晨兩點了,兩個人根本也沒有多少時間在一起卿卿我我。
  還好,每天蘇鶯下班時,何鵬都堅持接她回家,接她回來的交通工具是一輛二手的自行車。儘管生活很是清苦,蘇鶯也沒有任何怨言。這半個小時接她的路程是他們一天僅有的能夠說說話、聊聊天的時間了,因何鵬早上的時候還得上班,往往回到家,蘇鶯洗完澡後,何鵬已躺在地板上沉沉睡去了。有時候蘇鶯會很心疼地讓何鵬不要天天去接她了,她自己打的回來就可以了。甚至會含羞的對他說不要總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了。而何鵬總說:“你自己回來,讓我如何放心?睡在地板上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要恪守我們村的鄉風,非到洞房花燭夜的那晚,我不會要了你的。”蘇鶯聽着何鵬這樣的話,總會含情脈脈地投入他的懷中。

  日子就在這樣看似平淡而辛苦中度過了半年有餘。只是當他們踏上了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的時候,也許悲劇註定要發生。

  蘇鶯的歌聲,像是給“聽雨軒”注入新的活力,在這一段時間裏,“聽雨軒”天天朋客爆滿,座無虛席。杜宇看着自己的酒吧生意越來越紅火。他深知這全是蘇鶯一人所致,在感激她的同時也讓他這個有婦之夫對蘇鶯產生愛慕之意。他常常在蘇鶯沒有唱歌的時候,借“犒勞”常邀她到外面吃一下飯。而每次蘇鶯都會婉言謝絕。現在蘇鶯儼然成爲“聽雨軒”的臺柱子,杜宇對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但越是這樣,他蠢蠢欲動的心更是抑制不住。

  一天,蘇鶯一曲唱罷,接下去,沒有安排她的歌了,杜宇邀她共進一餐,聊表感激之情。蘇鶯略微遲疑一下,點頭應允。自己食人飯碗,總是一再拒絕老闆的邀請,也着實說不過去。更何況也只是去吃一下飯而己。杜宇看着夢寐以求的蘇鶯終於答應自己的請求,他那本就不大的一雙眼睛都笑成一條縫了。

  杜宇開車來到離酒吧不遠的一個四星級酒店,選了一間格調優雅的包間,很有風度地爲蘇鶯拉開椅子讓她坐下。不多時,他點的菜就擺滿一桌。蘇鶯說:“杜總,只是隨便吃一下飯而已,何必如此破費呢?”杜宇爽朗一笑:“蘇鶯,你客氣了,區區一桌酒菜,何足掛齒。你在酒吧裏的影響力讓我賺的遠勝於此。”蘇鶯說:“杜總,您過獎了,那完全是酒吧裏各位同事一起努力的結果的。”說完,她嬌羞地低下了頭。看着閉月羞花的蘇鶯完全沒有城裏女孩的矯揉造作,杜宇兩眼都看直了。隨後,他笑着說:“蘇鶯,你太謙虛了,這本身是你的歌唱得太好了啊,才讓我在這酒吧林立的城市裏獨樹一幟。”

  之後,隨着氣氛的慢慢的緩解,他們聊得也甚爲投機。讓蘇鶯對杜宇不再那麼冷淡。在吃飯的過程中,蘇鶯始終滴酒不沾。一頓飯在輕鬆的聊天中結束,杜宇說:“反正現在去酒吧你也沒什麼事了,不然就提前下班,我送你回去好了。”蘇鶯礙於羞怯,也覺不妥,婉言謝絕了杜宇的好意。

  有了第一次的暢談,讓杜宇信心倍增。之後,他就對蘇鶯展開猛烈追擊。他不時會給她送些衣服首飾,而每次蘇鶯都會執意推辭。這樣又過了半年多,“聽雨軒”的生意在蘇鶯的歌聲中更是如芝麻開花——節節高。而在這一段時間,杜宇更是處心積慮地變着花樣追求蘇鶯,在一次次的拒絕中他剋制自己的私慾,沒有對她有不軌行爲。這一點,讓蘇鶯也暗自慶幸自己找到一個好老闆、好大哥。她已把杜宇看成是一個關心自己的大哥。殊不知,一雙罪惡之手在慢慢地向她伸來。

  這一段時間,何鵬總覺得心神不寧,但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是去上班時都會對蘇鶯交待一番,讓她自己要注意點,不要和酒吧裏面的人有過多的聊天。而每次蘇鶯都會不以爲然地說:“不要擔心我,我義不是二歲小孩子,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不用擔心了。”

  是狼總會露出猙獰的面孔。

  深秋的一天,蘇鶯下了班要回家時,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門外也沒有見到何鵬那熟悉身影。她心裏很是着急,但是也沒有辦法,就在那邊踱來踱去。望着雨夜,她希望何鵬能早點來。

  這時杜宇從裏面走了出來,看到蘇鶯不能回家,心裏一陣竊喜。他走過去假惺惺地說:“下這麼大的雨,你沒有帶雨傘吧,那怎麼回去啊。外面現在一輛計程車都沒有。我就住在離這不遠的那個軒逸花園,不然我們一起走路過去,我車在那裏,我再送你回去吧。”蘇鶯說:“謝謝杜總的好意,我男朋友等一下就來接我了,你先回去吧,我再等會。”杜宇說:“現在又這麼晚了,你男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難道你就要這樣等下去啊?再說了, 下這麼大的雨,你男朋友能否來接你也不一定呢?”蘇鶯看着茫茫雨夜,無計可施,打何鵬的電話,又沒人接。她哪裏知道現在的何鵬因爲自行車爆胎,正在路上推着趕來,只是手機的鈴聲被嘩嘩的雨聲給蓋過了。她猶豫片刻後說:“那奸吧,麻煩杜總了。”

  杜宇看着自己的第一步計劃已經實現,眼睛閃過一絲狡黠。他們沿着店面走廊邊走邊聊向軒逸花園走去。只是蘇鶯心情不好,一路上言簡字短地回着杜宇的話。
  10分鐘後他們已到了軒逸花園五號樓的樓底下。因路上他們沒有打傘,身上衣服也溼了,深秋的天,微風撫過,不禁讓衣服溼透的蘇鶯微微發抖。杜宇馬上表現出一副愛憐的樣子說:“小鶯啊,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溼了,不換下來很容易感冒的,我家裏有你大嫂的衣服,你就隨便換一件吧。”蘇鶯馬上說:“這不太好吧,大嫂在家,這麼晚了, 我冒然造訪,感覺有點不合適,還是杜總你直接送我回去好了,沒關係的, 又不是很冷。”杜宇怎麼能讓這天賜良機白白溜走,趕緊說:“你大嫂晚上不在家,她有事回孃家都半個多月了,沒事的,你還是換吧,不然你感冒了,不能登臺唱歌事小,你男友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啊。”說完,他還虛僞地一笑。蘇鶯站在風中,身上的寒冷確實讓她顫抖不已。她思量一下,隨後含羞點頭應允。看着蘇鶯點頭的那一刻,杜宇爲自己的計謀將要實現而興奮。

  在進入杜宇的家,蘇鶯的心總是忐忑不安,希望能早點換完衣服回家,杜宇家的豪華裝修她也不多看一眼,就隨着杜宇來到衣櫃前,隨便拿着一件他老婆穿的連衣裙到衛生間換上。

  當穿着一襲白衣長裙的蘇鶯換好後站在杜宇的面前時,曾經穿在她老婆身上的這件衣服他可是不屑看一下,而現在讓蘇鶯穿上,在這件裙子的襯托下,她那凹凸分明的身材更顯曼妙。他看得兩眼不眨,慾火燃燒。

  蘇鶯沒有注意到杜宇那雙貪婪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羞赧地說:“謝謝杜總的衣服,只是現在真的太晚了,請杜總送我回去吧,改天我把嫂子的這件衣服洗乾淨了,再拿來還你。”杜宇從失態中回過神來,訕笑着說:“嗯,那好的,衣服你什麼時候送回都沒關係,只是你剛淋了雨,身上會冷的,先喝杯咖啡驅驅寒吧。”蘇鶯現在整個心都已是焦慮不安,希望能早點同家,想也沒想,端起咖啡就喝,咖啡剛衝的,會燙,心急也一下子喝不完,她就順勢坐到沙發上,只是一杯咖啡還未喝完,她就扶着頭,感覺頭暈暈沉沉的,慢慢地就倒在了沙發上。在她眼皮發澀即將合上的時候,她看到的是一張不懷好意,滿是浮笑的臉。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杜宇走到蘇鶯的身邊,看着她睡得香甜,豐滿的胸部隨着呼吸有節奏的起伏着,他的魔爪終於伸向了不知夢過多少回的蘇鶯。可憐的蘇鶯做夢也沒有想到,在她去換衣服的時候,杜宇很快衝好咖啡,並把數顆安眠藥放進準備讓她喝的咖啡裏了。而相愛至深的何鵬對她相敬如賓,還期待着能和她牽手於洞房花燭之夜,現在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等着的只是杜宇對她身體的百般蹂躪。

  這一覺她睡到華燈初上,在她沉睡的這一段時間,何鵬正滿世界地找她,在她入睡的時候,杜宇就把她的手機關掉了。一夜無歸讓何鵬心亂如麻,眼皮直跳,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直打蘇鶯的電話,只有關機的提示音,他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在這個城市裏橫衝亂撞。蘇鶯的同事沒有一個能提供她的去向。太陽西沉,路上的燈如長蛇般的一排排亮起。尋找一天的何鵬拖着一身疲憊回到居住的地方。他滿懷希望蘇鶯這時能出現在住處,但是進到家裏看到的是空蕩蕩的屋子。他只是簡單的把身上溼的衣服換了起來了,就再次把自己扎入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一天滴水未進的他也全然不覺飢餓。

  當蘇鶯慢慢從昏迷中醒來,身上的藥勁還未全消,她感覺全身乏力,下身難於言喻的疼痛讓她幾欲再度昏厥。慢慢恢復意識的她看到身旁躺着赤身裸體的杜宇,自己身上也是一絲不掛。本就頭疼難受的她腦子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讓她羞慚難忍,淚水無聲地滑落。她臉色慘白,身體如篩糠般顫抖。她慢慢地拖過牀單摭住身體,兩手捂住臉龐任眼淚從十指縫中流出。她沒有大喊大叫,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兩眼像兩把尖刃射向四仰八叉躺在一旁的杜宇,獸慾得逞後的那種滿足感盡顯在他的臉上。在蘇鶯昏迷的這一天中,她不知慘遭淫魔多少次的蹂躪。蘇鶯心如滴血,悔及當初不聽何鵬的話,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隨手拿起那件被杜宇扯下的白衣長裙機械般套在身上。頭髮蓬亂但擋不住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她拖着沉甸甸的雙腳走到客廳,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她想也沒想就起來,返身走回仍在熟睡中的杜宇身邊。蘇鶯拿刀的手微微地抖動着,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眼淚模糊着她的雙眼。略微停頓後,她突然雙手握刀奮力的向杜宇的罪惡之根扎去。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熟睡中的杜宇發出殺豬般的狼嚎,他直挺挺地坐起來,用力推開蘇鶯,她在被推開的同時,順勢拔出還插在杜宇生殖器位置的那把刀。當刀被拔出的一剎那,一股污血.噴濺而出,蘇鶯的白裙被濺得如梅花點點。整個房子都回蕩着杜宇的哀嚎聲,也充斥着血腥和恐怖。

  蘇鶯看了痛苦翻滾的杜宇一眼,嘴角掛着一絲詭笑如行屍一樣走了出去。臨出門時,她順手拿起自己那把被杜宇關掉的手機,她沒有乘電梯往下走,而是步履蹣跚地一步步順着樓梯向上爬去。也不知爬了多久,她終於走到了樓頂。

  軒逸花園是交房不久的樓盤,入住的業主也沒有幾個,正是因爲這樣,杜宇的鬼哭狼嚎聲沒有一個人聽到,走到樓頂的蘇鶯也沒有碰到一個人。

  站在樓頂,蘇鶯被風一吹,整個人也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天空還在飄着細雨,她仰天望着夜空,淚水夾雜着雨水順着她慘白的臉滾落下來,她跌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一聲悲悽的“啊……”劃過長空,眼淚更像絕堤的洪水。她哭了一會兒,哆嗦着拿起手機開起來 拔通了何鵬的電話。
  何鵬看到蘇鶯打來的電話,興奮中帶着關切:“鶯兒,你現在在哪啊……”一句話還沒問完,他就隱隱約約地聽到嚶嚶的飲泣聲。何鵬慌了,着急地問:“鶯兒,你怎麼了?你說話啊,你現在在哪啊?”接下來,蘇鶯的話,讓他如晴天霹靂,炸得他搖搖欲墜。電話裏,蘇鶯斷斷續續地哭訴着:“鵬哥,我走了,我好悔啊!我當初不該不聽你的話,偏要來到這個地方。”蘇鶯的喉嚨好像被堵住一樣,說得是那樣的艱難,略微停頓後,她哽咽着說:“鵬哥,我被人玷污了。”說完這句話,蘇鶯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大聲哭了出來。這一句話讓電話那一邊的何鵬心如鍾錘,敲得他兩眼發懵。還未等他完全反映過來,蘇鶯抽泣的話語緩緩入耳:“鵬哥,我死了後,你把我的骨灰帶回去,不要和家人提及我是怎麼死的,我已是一個被污辱的人了,我不想死後讓人知道我是一個骯髒的人,不然在陰間更會羞愧不已。還有,我媽媽就託付給你了,代我向她說聲對不起吧,原諒她這個不孝的女兒,來生,如果有來生的話,我一定好好聽話,做一個孝順她的好女兒。”嗚嗚的哭聲讓她說得是那樣的艱難。

  何鵬只能乾着急,淚水也奪眶而出:“鶯兒,你別做傻事啊,你在哪呀?快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找你,你等我,你要等我啊,你怎麼就忍心拋下我呢?你不要我了嗎?你不愛我了嗎?”何鵬越說越激動,顫抖的哭聲更是讓蘇鶯淚如雨下:“鵬哥,你別說了,我走後,你也別太傷心了,我沒有好好的珍惜我們的愛情,沒有保住自己純潔的身子,清清白白地嫁給你,但願吧,但願來世我還是會選擇你,做你的好妻子,現在的我配不上你了,我走後,你就好好另找一個吧。”她說不下去了,淚水就像一條直線流下來。何鵬急切地說:“鶯兒,你在哪啊?我馬上就來,就算要死,你連我最後一面也不想見了嗎?”蘇鶯稍微冷靜一下說:“鵬哥,不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之後,她斷斷續續的說:“鵬哥,等一會兒,你就來軒逸花園五號樓下,看我最後一眼,爲我收屍吧。”

  不等何鵬回話,她手裏的手機慢慢滑出手心,掉落在冰冷冷的水泥地板上,蘇鶯仰起頭最後一次看了一會兒這個美麗的天空,她輕輕地擦去臉上的淚水,微微笑了一下。她傻站了一會兒,慢慢地走了出去,之後就發生了故事開頭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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