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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我們鎮的犀利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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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總有那麼一羣人,他們靜靜地活在我們無法勘探的世界裏,雖然他們和我們共享同一個生存空間。有時,他們突兀地闖進我們的世界,給我們造成一絲的驚恐,成爲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偶爾,他們是我們嚇唬小孩子的“大灰狼”。白天,他們遊蕩在垃圾堆旁,期盼能填飽自己的肚子。晚上,他們睡在橋下或者交易棚裏,尋求暫避風雨的場所。這羣人,頑強地生存着。

散文我們鎮的犀利人們

閒來數着那個被叫做“烏面癲婆”的女人從我店門前經過的次數。一次,兩次,三次……一如既往,套了一件又一件的灰色衣服垂着長長的布條。恆久不變的擔子兩頭挑着的各色衣服被單做成的布包似乎多了幾個。曾經掛在胸前的兩條長長的麻花辮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個板寸頭。我上小學的時候,聽說她懷過孕,還把孩子生下來了,但我從沒有看見她帶着孩子出現在街上。有一次碰巧遇見她打開包裹,抓出一把白白的碎碎的類似肉的東西準備吃,我幼小的心裏就此懷疑她把自己的孩子吃了。因此,她一度成爲我在整個鎮上最害怕的人,害怕她哪天把我剁了吃了。

不知道她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她在鎮上呆了多久,有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吧,風裏來雨裏去,“烏面癲婆”成了一道被人遺忘的風景線。與她一樣,有一個人築起了另一道風景。

對於“石寶”,在鎮裏生活過的人一定不會陌生。也許他姓石名寶,也許是某個人開的玩笑,但這個名字卻是被人提起次數最多的。還沒有上小學時就知道“石寶”是用來罵人的,而且是我們鎮裏獨有的“鎮罵”。曾經,只有“九鈴”可以與他分享這份“殊榮”,與他並駕齊驅。如今,只有“石寶”還在鎮裏出現。聽說“九鈴”是“石寶”的哥哥,究竟是不是,我們已無從考證。不過,我的記憶裏,他們沒有一起出現過。小學三年級以後,“九鈴”就消失在鎮裏。一時間各種猜測風起雲涌,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被抓去其他地方了,還有人說他自己走了。但不管怎樣,“石寶”依舊藍衣藍褲藍鞋藍帽,整天樂呵呵地在鎮裏來回跑動,偶爾幫人推個車賺支香菸。即便如此,歲月的印記也融進了他斑駁的髮根。也許明年回來,這道風景就會消失。

“高湖癲佬”可以與前兩位並稱鎮上“犀利人羣”的“三元老”了。他左手撐木棍,右手端一個軍綠色的搪瓷碗,每天來回於高湖(小地名)和街上。傳說他是在越戰中成了俘虜,被注了藥物才至此的。他有怎樣的經歷,他的'身上有怎樣的祕密我們都不得而知了。或許某段鮮爲人知的歷史在他的身上隱藏着。

有一個小夥子曾在我們小時候的記憶裏存在過一段時間。高高個子,白白皮膚,五官端正,面容清秀,一眼看去是個標緻的後生。話說他是高考差幾分,傷心過度而致瘋的。他經常配着木劍,帶着帽子(忘了是什麼帽子了),處處慷慨呈詞,彷彿一位古代的遊俠。現在想起這個人,我不禁揣測他是范進呢還是堂吉訶德。

這次回家,鎮裏“犀利人羣”又有所發展。那個新來的穿紅褲子的,我對他的瞭解甚少。另一個是我們那的,論輩分,我還得喊一聲叔叔。聽說是因爲感情問題而這樣的。他被領會去好幾次,又逃了出來,一直在街上游蕩。

還有很多“犀利人”未曾給人留下印象就消失了。希望他們下輩子能夠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