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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的天空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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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弟子石清,畫筆洋涵汪範,與古爲新,可爲中國畫壇崛起之高峯。

墨的天空的散文

一九八五年一月廿五日題記

劉海粟年方九十

在前湖賓館開了幾天人大會,回到辦公室。一是屋內的書籍被工作人員收拾得井井有條,一時找不到需要的資料;二是一個叫了禪的名字突然闖入耳朵,我的耳膜有點疼。

鄙人不以爲然,這些年讓許多無聊的人和無聊的事弄得麻木,但我不會輕易被麻痹。

藝術品到處都是贗品;藝術家到處都是贗家。頭銜把文化票友堆成了“大師”,大街小巷僞藝術家瘋堵爲患,以串場打牙祭爲快,刀還沒磨就殺豬宰羊。

不久,桌上平擺着一本名家畫冊。在下的眼珠彷彿掉進畫中,起初見其有水墨關係,誤認爲是宣紙上的國畫,仔細端詳竟在瓷上。

作者名字赫然寫着:了禪。

正在爲自己的孤陋寡聞而懊惱時,陳政先生再度提到了禪,作爲江西美術出版社社長可謂是閱高人無數,甚至會審美疲勞。

我吃驚不小,習慣以挑剔的眼光審視藝術的陳政,獲得他的認可,近年來確實罕見。

應邀至景德鎮,偶遇了禪,他名片上的稱謂僅是:書畫愛好者。簡約的謙詞將名片頭銜如裹腳布浮誇客們擊潰得灰飛煙滅。或許是神交已久,初見猶如故交。了禪夫婦爲我踐行時,約好儘快再見面。

諾下爲了禪寫一篇拙文,決不是酒精發作後的衝動,而是胸有其畫。因爲了禪,願意讓景德鎮佔領我的週末。

中國的山川歷來隱匿奇人異士。

和尚。數千年傑出僧侶的藝術行爲讓我們肅然,他們的文化實踐是傳統精神發展的主力之一。但在了禪看來,個人藝術的發揮必須要重歸凡塵。

他脫下袈裟,扔了禪杖,蓄上頭髮,換個俗名姚硯生(名漓華,字硯生、石清),從五臺山的寺院裏帶着一顆宗教的心回到人間。

在當代中國書畫藝術的版圖上,了禪盤腿而坐。

六七年生人的了禪有着怪異的人生際遇,如同藝術遊俠。

一是身份上不可思議的變更。大學生、軍人、和尚,再到以畫謀生的職業畫家。根本就無法想象出家前畢業於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

二是地域上寬幅長距的跋涉。一個東北人,從遼寧錦州到廣西桂林,又至山西五臺,最後又象軍人一樣駐守在高嶺土邊上。我難以斷定瓷文化的聖地景德鎮能否成爲了禪藝術的歸宿。

三是藝術上跨界越境的.獵獲。他是以西畫出道,擅書法及金石,癡於茶,以塑壺爲樂,精銘文,所制銘壺曰“了禪壺”。景德鎮人所熟知的了禪,是他以禪境入畫的山水、花鳥、人物。

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的從藝經歷。

了禪弱冠之年拜在金石大家李駱公先生門下。劉海粟在世時曾閒居桂林,了禪侍奉左右,忽一日海粟老以書畫相贈,雲:“日後改稱駱公爲師兄。”

又有機緣禮名僧五臺真如禪寺主持如一老和尚座下,隨師重修禪學佛法,雲遊十方。

藝術家最大幸運莫不過親聆大師名宿的教誨,了禪家藏前輩大家的作品五百餘件,是泰斗們的灌頂開啓了禪的藝術智慧。

了禪不在乎俗世的身份,不在乎艱辛的跋涉,在乎廣博的文化滋養,尤其是對傳統精神的吸附,並化爲筆下的神奇。

一個奇怪的人。在耗費筆力之後竟用酒來補充能量。了禪渾身俠氣,彷彿是古代的綠林穿越到現代。上斤的酒量,以倒拔垂楊的內勁在瓷上塗抹。

“凌而不亂,墨中有墨,形裏藏神。”阿波羅先生認爲我的評價不無道理。

在沒有任何滲透暈散功能的瓷面,依然呈現出枯溼匹配的中國畫性格,依然能感受水的靈動,墨的默然,把水墨這樣的文化符號奇妙地嫁接到另外一個重要的文化符號瓷上。

紛紛撓撓中見灑脫,又有點到爲止的分寸,對比沉靜的人物形象以製造出視覺上的反差。尤其是人物表現冷中見熱,匹配在變化中突顯張力的現代書法,使作品總體上厚重而深沉,禪意十足。

知人生味,才知藝術味。知其味方可玩味。

了禪參透了天地,也參透了自己,他的生命體與藝術在不可把控的人生段落裏,如二掌合一。

我重溫海粟老在一九八五年一月廿五日寄語了禪的題記後,在宣紙上寫下:

墨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