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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不能相愛-散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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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假如不能相愛-散文故事

我就說我很無恥,明明不愛李香豔,還不讓她離開。

那天就在京南路我被柳眉青筋暴露的追着屁股打,她一邊打一邊喊:“宋天平,你個感情騙子!”是啊,打就打吧,你甩人家還不許人家出出氣嗎?李香豔就是這時候出現的,她大刀闊斧橫刀立馬擋到了我前面,說,“我是他老婆,有事兒和我說。”強硬的柳眉瞬間低眉順眼下來,仍做着最後一絲掙扎說,“這樣的男人你還要?老孃還給你。”說完,噼裏啪啦走了,留在空氣裏的刺鼻的香水味,遲遲不散。

說真的李香豔一點兒都不香豔。T恤牛仔,凌亂的馬尾,皮膚雖白,有星星點點的小雀斑,甚至還有一點小肚腩。不過睫毛很好看,一睜眼一閉眼,像兩把小刷子,刷呀刷的就刷的我說,“我請你吃飯吧。”

“我想吃西餐。”她說完,右手往前一扯,後面扯出一隻模樣奇怪的小狗,“還得帶上來福。”然後,眼睫毛又刷呀刷的,於是,那天,我就拖着她,她拖着來福去了KFC,答謝她公子落難,小姐搭救的援手之情。

李香豔含着一大嘴的漢堡口齒不清的說,“怪不得你被打,這也算西餐?不過,你這麼好的一副皮囊打壞了咋辦?再說了,一個男人這麼給一個女人追着打,不還手不還口,能壞到哪去?”

知我者李香豔啊,我看着她,真有一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2.

從我說“李香豔你這名字好特別啊”到我說“李香豔,誰給你起了這麼土的名字啊”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我每天去李香豔的寵物店找她。事實上,我認爲我並不愛李香豔,她一定是那種沾上就甩不掉的女人。但,我還真有點離不開她。

我一說我有點離不開她,她第二天就帶着她的皮箱,帶着她所謂的嫁妝,帶着她的來福住進了我的家。像只鴿子一樣撲啦啦的在我面前飛來飛去,不知道爲什麼,我心頭升起一大股溫暖,一波一波的涌向我。

然後,我們就做x了。

李香豔的身體飽滿的如同豐盈的小麥,我攬過她,她的身體漸漸的由強硬到柔軟,我吻她粉粉的脣,粉粉的舌,粉粉的胸前那兩朵,她像只點着小櫻桃的奶油蛋糕,讓我捧在掌心裏欲罷不能的品嚐。

後來的後來,我發現我襯衣被她攥緊的皺褶,還有淺藍牀單上那抹暗紅。我開始後悔了,誰說過,招惹狼女也不能招惹處女啊。

我將衣服一件一件給她穿回去,她小魚一樣哧溜一下貼上來,傻傻的笑:宋天平,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了。以後我還得給你生孩子呢。

我忽出了一身冷汗。栽了。

3.

李香豔說我不是壞男人。可是,不是壞男人不代表就是好男人。我是在我生日那天動了離開她的念頭的。

那天,她撲了粉,塗了桃色的胭脂,點了桃色的脣,然後晃着白花花的大腿,說,“老公,我香豔嗎?”我真愛聽她叫我老公,甜膩膩的,滑溜溜的。不過我還是故意皺着眉頭煩躁的說:“一點都不,好嗎?”

她似乎並不在意我的煩躁,神祕兮兮的讓我閉眼,掏出兩件情侶衫,我以爲是我們兩個的,原來是我和來福的。那天我才知道,原來我和她的小狗來福同一天生日,只有她李香豔辦的出這樣的事情來,讓自己的男人和一隻狗一起過生日。她摟着我的脖子,親着我的嘴,說:老公,有了孩子我給你們三個買。她還說:我代替來福許個願.”說完,閉上眼睛,睫毛掃下一層暗暗的影子,嘴脣一張一合,讓我不得不承認她真好看,那一刻,我真想和他的愛情可以天長地久,壽比南山。可我聽到她代替來福許下的願望,瞬間讓我從頭涼到腳,她說:“願宋天平與李香豔白頭到老,生個七男八女。”

我說:李香豔,你很想結婚然後給我生孩子嗎?

她說是啊是啊是啊。

婚姻,孩子,讓我莫名其妙的煩躁,我必須離開。我就說,處女不能找惹。真想狠狠的抽自己。

李香豔之前我有很多女人,煩了甩頭就走,被女人罵過,打過,以死相逼過,但沒有誰能攔住我流浪到下一個女人懷抱裏的腳步,可想到離開李香豔,我竟然有股莫名的傷感。

這還是手底下女人如過江之鯽的宋天平嗎?

我就說我很無恥,要離開,還不忘做最後一場愛。

那天她將安全套吹成一個大泡泡,說:“老公,我們不用它好不好?”我說:“好!”李香豔是個聰明的丫頭,她現在已經能夠快速引領我的慾望,上還是下,生還是死,我已經完全是這個丫頭的俘虜了,那天我們從牀上到地下,撞到了落地燈,撞到了透明的玻璃茶几,撞到了來福,我突然想一夜之間,傾其所有的全部給予李香豔。

然後,我有無邊無際的絕望,我有不離開她的理由嗎?

需要理由嗎?

4.

我沒有想到不離開她的理由。但我拿柳眉當了離開她的理由。我帶柳眉離開了,柳眉是不是愛我的我不知道,但是她是我能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走之前,我將冰箱塞得滿滿的,狗糧買的足足的,將一張銀行卡塞到了她最愛的那件桃粉色的小內衣裏。我第一次甩人甩的這麼牽牽絆絆,誰讓我這麼背,碰到想要牽絆我的女人?

想到這,我狠狠的光上了房門,淚,卻忽一下就流下來了。

車窗外,我看着寵物店裏的李香豔,凌亂的馬尾,牛仔T恤,一如我見到她時的樣子,她永遠那麼活色生香。而我,是一個精神肉體都疲憊了的男人,怎麼順着她的步伐,和她地老天荒。

我在離開李香豔1000公里的地方,讓柳眉走。柳眉這次沒有打我罵我,她說,“你是不是愛上了李香豔?你知不知道我多愛你?我真想殺了你!”柳眉也是個好看的女人,只是更風情事故一些,不像李香豔毫無心機,想起李香豔,心頭又涌來大波大波的溫暖。

我沒有看見柳眉決堤的淚水。當我再看向柳眉時,她背對我,朝我擺了手。說再見。

我一遍一遍的想念李香豔,今天比昨天多想一次,明天比今天再多想一次。

5.

我依然在這個城市尋找不同的女人,我還是那個手底下女人如過江之鯽的宋天平,我給她們買桃色的脂粉,給她們買桃色的內衣,在她們身體裏,心裏狠狠的呼喊李香豔,這個唯一刻着我宋天平的痕跡的丫頭,不知道她和她的來福好不好?

再沒有女人提過給我生孩子,沒有女人找我要我的婚姻,她們說我是無恥的宋天平。再也沒有一個人像李香豔那樣糾纏着我,可我,突然感覺自己如同這個城市一樣,虛無而又空妄。

我以爲我的心可以裝下一個女人,就還可以裝下另一個女人,我現在才發現,身體可以,心,不行。

我想念她,無比的想念。

收到那條信息是在我在這個城市呆了1年後,想念一個人三百多天後,據說那天這個省會城市每個人都收到了那條信息:老公,你在哪兒?你走了,來福也走了,一個人好孤單。

那一瞬間,我像被誰訂到了十字架上,大腦支配不了四肢,心與身體一半上天一半入地。

一定是她!我的李香豔,她說,一個人好孤單。

我想偷偷的回到那個城市,偷偷的去寵物店找她,在一個角落裏偷偷的看她,偷偷的落淚。

可我趕到那時,寵物店已經變成了手機店,來來往往的路人,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沒有我的李香豔。傍晚,我走到手機店裏。店主是個矮胖的廣東女人,她說,“那個女孩子好可憐的,兌了店,找男人,還被騙了錢,還一直找呀找,據說到外地找了,好好的女孩子,非一棵樹不上吊。”

我就是那棵吊死她的樹。

我走出店門,明晃晃的太陽,照的我眼淚噼裏啪啦的落下來。我看着紛繁喧囂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該往哪去?矮胖的店主追上來氣喘吁吁的'說:你是不是宋天平?

我說是啊是啊是啊。

她說:這是她的手機號碼。這是她臨走留給我的,說如果有一個宋天平的男子找她,就把號碼給他,還有這封信。

矮胖的店主最後說了一句:年輕人就是瞎折騰。

然後,顛顛兒的走了,那一刻,我覺得她輕盈的像只蝴蝶。

打開信,娟秀有力的字,一筆一劃,如一把刻刀,字字刻在我的心裏:宋天平,你不出現,我這一生不是在找你,就是在找你的路上。

找吧找吧,累了就不找了。

6.

我回到我和李香豔的房子,防盜門上一層厚厚的灰塵,我一吹,迷了眼睛,淚水就流下來了。她可能很久很久都沒有回來過了。裏面我們的拖鞋,我們的睡衣,我們的情侶水杯,我們的牙刷彼此依偎着,我們的,我們的。

我將李香豔的東西,統統裝進皮箱,半個小時,將房間一掃而空。我將這些東西,放到了小區的保安室,然後告訴保安,明天有個叫李香豔的女子來取。

我賣掉了房子。

辦完這一切,我給李香豔打了電話,我想最後聽聽她的聲音。她聲音嘶啞而又顫抖她說:宋天平,你給我滾回來。

我說:房子我賣掉了,卡放到了小區保安室的皮箱裏。密碼是我和來福的生日,李香豔,找個好人嫁了吧。

那邊是歇斯底里的一聲“宋天平”,像一把火熱的烙鐵,烙下了此生最深刻的印。我掛掉,打開電池,取卡,扔掉。

這是我能爲我愛的女人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給她足夠的錢,然後斷了她的念想。想我的念想。

夜有些深了,城市的街頭永遠這麼琉璃璀璨,歌舞昇平。不知道哪家店裏傳來姜玉陽的聲音:

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選擇退出。

因爲愛你所以讓你,

選一個更好的歸宿。

沒錯。我給不了李香豔幸福,我在20歲那年,換了腎,它像一顆有着倒計時的定時炸彈一樣,一天天逼着我,我的身體告訴我,它開始排斥這顆腎臟。還有,我在那年也知道了,我先天不育,我知道我此生做不了爸爸,也讓自己愛的女人做不了媽媽。

這些年我放縱自己的身體,可是,李香豔收了我的心。我能不離開嗎?我不能。我流浪到不同的城市,經過的每一個城市我都在那些斑駁的牆壁上深深的刻上我歪歪扭扭的字體:宋天平永愛李香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