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的遐想散文

（一）樹根，我謳歌你

猛然間，2017，已過去多半。山上的樹，越發蔥蘢，不知名的蒺藜和地草，把山給遮的嚴嚴實實。春天裏拍下的幾幅照片，如今再找不到原物，只記得當初發現這匍匐在地的樹根，支撐着高高的樹幹，而自己卻終日在陰暗的角落，任憑蟻蟲叮咬，任憑雨水沖刷......頓時，我心生出許多的感慨，不由得想起我的爹孃。那一天，是父親的生日，我沒故意忘記卻也沒故意想起，卻在我看到這緊緊紮在地下的根時，我陡然記起，這一天，是父親的生日！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爲什麼把根與父母連在一起。但淚水在眼裏打轉，我陷入深深的回憶，老公看着我的臉色，每一句話都開始小心翼翼，這麼多年過去，他懂得，每一個節日或者不小心觸動有關我父母的話題，我經常爆發甚至歇斯底里。

低頭看着以那種特別艱難的姿勢臥在石縫間隙或盤旋在山石表面的根，那麼厚重、大氣、凜然、蒼老，一下子就讓我驚了心：那根，粗粗的、斑駁着、皴裂着，長相醜陋、歪歪斜斜，擡頭看看粗壯的樹幹、茂盛的枝丫，沒有人會相信，這美麗之下，怎麼會有這麼難看的東西？

此時此景、不由自主，父母滄桑的臉龐、變節粗裂的雙手、竭力挺直的脊樑、剛毅渾濁的眼睛一起涌入腦海，眼前的根幻化成了一幕幕畫卷：抱我入懷的溫馨、扶我走路的開心、牽我時的遮風避雨、喊着我加油、催着我向前、注視着我一步一步走遠，父母一天天老去，背佝僂了腳蹣跚了，身子離地面越來越低，我在父母的目光裏，越走越遠......

父母如根，在看不見的空間裏任時光彎曲，接受着生活的磨礪，以自己的速度集聚着能量，慢慢輸送到向着太陽的枝枝葉葉，而他們，就在地下執着的以各種姿態站立，見縫插根，只爲大樹站的更穩，使勁全身的力氣拼命、貪婪的汲取大地的營養，只爲樹幹的粗壯樹冠的健康華麗！

下山後，車流與霓虹把我從回味中驚醒，思緒又回到一日三餐和日復一日的工作中，還是以忙碌爲藉口，把對根的遐想和歌唱毫無理由的放在心底，直到我又一次被深深地震撼。靖邊的山和土地，是那麼的靜寂和蒼涼，沒有任何可以遮擋肌體的外衣，於是，在與風沙的抗衡中，靖邊的山精疲力盡，衣不遮體，裸露出的山體呈現出肌肉般的紅色，生於此長於此的人民還是寄希望於腳下的紅色土地，就給他起了個好聽的名字——丹霞！紅色的山紅色的土，沒有生命的活力。到這裏的人們驚異於他的與衆不同，也齊聲感嘆着生存的不容易。一大早，我們沿着曲曲彎彎的溝壑，下到這裏，四周全是山，一方綠色的水塘呈現在眼前，有水就感到了生命的氣息，偶爾可以見到幾棵不知名的樹，給紅色的山體增加了幾分活力，也頃刻間讓行者疲憊的身體和眼睛得到休息。靜靜的河水邊上，我又看到幾棵樹，歪歪斜斜挺立在水邊，被山環繞，不會有狂風襲擊，但能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頑強的長起，着實不容易。好感慨好動情的我，再一次被根吸引：這裏的樹整體泛白，樹幹粗壯，根部纖細，一半在水裏一半在沙地的根與樹幹連在一起，顯得那麼的不合比例，我都擔心這樹根，能不能把樹幹撐起？

他在努力：努力尋找可以紮根的土地，努力以自己的姿態把樹幹撐起，所以，我寧可彎曲寧可拉長身體寧可劈裂自己在火裏在水裏，水深火熱當中只爲成就你！

原來，根可以有不同的外衣，卻履行着相同的使命：那就是遠離太陽、犧牲自己、讓樹幹和枝葉收穫各種讚譽、綻放生命的美麗！做根的事業吧，遠離燈紅酒綠，不屑世俗紛爭，默默無聞，做淡淡的沉靜的自己！

（二）樹耳，在聆聽中成長

一場風一場雨，又是一季。樹葉，不時的飄落，沒有枯黃卻不像初夏時的那般綠，綠的欲滴；一羣新歡一羣舊友，茶舊了就換，水涼了再續，你的濃茶他的咖啡，人生就這麼變換着過去；模糊了的是心緒，成長着的是堅持，走在路上，酸甜苦辣中成就自己！

人生，就是場旅行，漫漫的路途當中，有陪伴左右的親人，有結伴而行的摯友，有擦肩而過的行者，亦有把你撞到在地的莽漢，有綠樹紅花亦有雨露風沙，有青青客舍亦有驛站小亭。我已過不惑，從不追劇的我時髦了一次，其實，最先是劇名吸引了我——《我的前半生》，我想知道，劇中人的前半生經歷了什麼，他們是如何走過，我又能爲自己的前半生留下什麼？

喜歡寂靜的夜，不用開燈，以最舒服的姿態坐在窗前，仰望天空，尋找兒時的星星；喜歡站在山頂，極目四眺，吹着山風，感慨時光飛逝，今非昔比；喜歡手捧清茗，任由熱氣升騰，慢慢涼去......靜靜的，對話自己！

屈指可數的幾次旅行中，我喜歡尋找大自然中的奇蹟，喜歡從山的形態水的妖嬈草的.堅強樹的各異中感受生命的斑斕，感受大自然的神奇。宇宙其實就是個巨人，他身上的每一個部件都是有生命的，你不能因爲人有人言獸有獸語但人言與獸語不通，就以爲人和獸迥異；也不能由於自己無法聽到摘取果實時，瓜果與母體別離的撕心裂肺，就以爲它們心甘情願接收世人的攫取......萬物相通，萬物有靈，每一個物種都有他存在的理由和意義。

只以爲，大樹下可以乘涼，樹的使命是保護大地，殊不知，樹爲人們提供了多少的便利，也爲世間增添了多少的色彩，還被做成各式各樣的飾物裝點生活的枯寂。從重慶到右玉，看過長於不同土地的樹，我驚歎大自然的賜予，感嘆樹的使命的各異，繽紛的世界成就着世間的一切，我懂得要坦然面對生命裏的一切際遇。

樹根紮根於大地，樹幹向着太陽延伸，樹冠隨着季節的變換展示她不同的風韻，讓世界增色，但是，樹的品質向來就是默默無聞：在江南，它可以妝點美麗；在戈壁，它可以戰天鬥地。它從不訴說，把所有委屈壓在心底；它從不炫耀，最美的年華也只註解“樸實”二字。就這麼默默地做默默地走，守護者腳下的土地！把經歷寫進年輪裏......

它，可以不說，但是它在聽，因爲相同的堅守，我發現了樹的耳朵，聽風聽雨聽天怒聽地吼，風雨中樹在成長，怒吼中學着成熟，樹的人生，因爲聆聽而充實、精彩！

告訴自己，摒棄浮華，做樹的事業吧！這樣，你的人生纔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