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漫步散文

從鹽阜路的北水關橋起步，由小秦淮河西側一路向南，直到南通路，有限的幾公里丈量，無限的過往回想，體力上沒有什麼透支，情緒上倒是因爲頻生感嘆而稍有起伏。

沿途民居外貌輪廓大致依舊，經過歷年改造已經清爽整潔了許多，但巷道似乎還是顯得有些逼仄冷清。河邊每隔一段就出現一座小橋方便路人的行走。橋口照例是設攤擺點，賣些小吃日用。

離大東門橋不遠的路口井欄邊，一條沙皮狗在酣睡，好像認真地諦聽河水的傾訴。下一個橋口，一條白毛草狗興奮地狂吠着，一副什麼都看不慣的樣子。岸邊偶有老人坐在家門口的藤椅上，默默無語，用洞穿世事的目光慵懶地打量着過往的人們，打發着午後時光。

我在少年時，常常在這一條河邊選景寫生，擷取某一角落作鉛筆或炭筆速寫，對象主要是形形色色的居家和河邊的各種樹木造型。遇到仲春時分，天氣好，光線強，還能拿出調色盒，畫小幅水粉風景，所以許多畫面還能存儲在記憶的夾層中，未曾褪色。這就是曾經的小橋流水人家？這就是曾經的波光閃爍所在？一切過去了許多年，對場景的無法復原確實令我無奈，以至於流露些許感傷。

現在留影很是便捷了，漫步時儘管將卡片機拿在手上，不受環境冷暖影響，隨便拍點照片，可以待回家再慢慢裁剪賞玩。眼下雖然已經開春，天氣還是很冷，走了很長時間還沒有暖意，不過比起開闊的大路，沒有直達胸口的寒風，不至於束手束腳，還是較爲舒適的。

河道大概不久以後就要疏浚，粗長的黑鐵管如同準備給小秦淮河輸液，在接近乾涸的河水中穿過。兩岸的稀疏柳枝擋不住房屋的.本色容顏，迎春花在高高的護坡上點綴着點點跳躍的黃色，似乎是陽光給予的一些溫暖留存。我估摸着外景色彩單調，河道修葺尚未着手，也拍不出什麼好景緻，乾脆將相機收起。只是看一些熟悉的路牌巷名，回想一些零星往事。

我不斷地在調動記憶的元素，哪兒曾經是什麼特徵，現如今爲什麼如此靜謐。槳聲燈影於白天是無法感受了，原來早就過去的人和事，在河上每一座橋的欄杆邊，應該都會輸入條碼，等着我去破譯。

公園橋旁，曾經是一個電影院，每當電影散場時，狹窄的小巷就會被擠得水泄不通。小東門橋旁那個兩層小樓，是一個孩提時朋友的結婚新房。已經三十多年過去了，樓還在，人卻不知浪跡何處了。埂子街的沿河住宅，我還保留着一張速寫，還能認出當時的具體地點。那天也是這樣的下午，很冷，我沒戴手套，手背凍得通紅。我從河西向東看去，一條石板路直通河邊，兩旁的房屋外牆沒有粉刷，露出碎磚的不規則條縫。木頭電線杆倚在牆邊，木杆上貼着紅綠長條形標語，電線略微呈現弧狀穿過小路的上方。當時我是全心投入，竟不知日已西斜。

有關這條河，不僅僅只有美妙的詩句吟哦，更多的是那些活動的場景，大都已成絕響。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描述現在的河道，兩旁的景色是否還值得駐足緬懷？我守着一種淡然的情愫，但願這兒能夠很快恢復槳聲燈影的氛圍，再度吸引我真情追尋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