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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泥巴童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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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村東有個大水坑,據縣誌上記載,那曾是一個荷花澱,霸州人兵部主事王遴,作《堂澱風荷》這樣描述:蘆獲蒼蒼水連天,片帆搖曳鏡中懸……紫蟹白豚浮細浪,菱歌漁唱起長煙。可惜,到我懂事,這個澱別說舟帆豚蟹,就連水也沒了,我們可以從岸上一路跑到坑底,孩子們都愛去那,因爲從那兒可以挖到絕好的膠泥。

我的泥巴童年散文

好膠泥呈慄紅色,不會發散,即使幹了也抱着團兒,剛挖來的泥叫生泥,不能用,得摔。摔熟了就有了彈性,可以隨心所欲的捏出你想要的形狀來。摔泥需要技術和力氣,我總央求哥哥來幫忙,哥哥脫了小褂兒,找一石板,啪啪啪的幾下就把泥垛成正方形,看着膠泥在他手裏慢慢變的光滑柔韌,心裏癢癢的,總怕他不給了,着急着想要過來。

男孩子玩膠泥主要是團泥球兒,團成大小不等的泥球兒,曬乾了,放到彈弓子裏面打,準頭好一點的打天上飛的麻雀,不好的就打地上跑的雞鴨鵝,也有意外,我有個姨家表哥就被鄰居家孩子射中了眼睛,不過,那時侯的家長寬厚,知道孩子無意,出了醫藥費也就罷了,要擱到現在,也許要鬧上公堂了。學校裏是禁止玩彈弓子的,老師總要翻男生的書包,翻到就沒收,記得那時寫過的一篇作文,題目是《難忘的一件事》,幾乎所有的男生都寫用彈弓子打碎了玻璃,然後偷偷溜走,然後在爸爸或媽媽或同學的教育下承認了錯誤,賠了玻璃……

他們還有一個玩法,叫摔鍋。就是把泥捏成鍋狀,往裏面吐口唾沫,然後用力往地上摔,比誰摔的響,誰的.泥粘在地上粘的結實。在石板上或臺階上經常看到粘着一團團的膠泥,那都是他們乾的。

比較起來,女孩子就文靜多了。我們把膠泥捏成桌椅板凳或各種各樣的動物,晾乾了過家家用。有一段時間,我迷上了捏小人兒,捏好了還要放到盒子裏,我告訴媽媽說,這叫棺材。每天我家的窗臺上都要晾上幾個這樣的小盒子,後來,媽媽實在忍不住了,就在一個停電的晚上給我講了好多鬼故事,情節大概都是小泥人受了日精月華變成活的了,我這才停了這個愛好。

最好玩兒的要算拓模子,模子成碟狀,裏面刻着花鳥魚蟲,把熟好的泥放進去,壓平,然後再小心的把泥磕出來,泥面上便拓上了圖案,晾乾後用彩色的粉筆塗上顏色,那可算的上是藝術品了。就是彩色粉筆不好找,只有老師那兒有。於是,學生都愛幫老師拿粉筆盒兒,整根兒的也不敢拿,就偷偷撅折了,當粉筆頭兒帶回家。

誰家要是想壘個牆頭兒或修個什麼的,拉來一車沙土,轉眼間,土堆旁就會圍上十幾個孩子,新拉來的土裏有一種叫做蘆根的東西,小孩子出麻疹一般都要用它來泡水喝,據說清熱敗火。新鮮的蘆根放在嘴裏嚼有點苦甜,於是,在土堆裏找蘆根也成了孩子們的樂趣,愛乾淨的用水洗洗,邋遢的就直接抖抖土放到嘴裏,大人也不管,沒髒沒淨吃了沒病,小孩子多沾沾土氣,皮實。

玩沙土主要是刨土坑,看誰刨的深,刨的好的還能拐彎兒或者在坑壁上再刨出個坑來,就象電影《地道戰》裏的地道。這就需要工具了,哥哥總是慫恿我去偷拿家裏的勺子和鏟子,媽媽發現了,被罵的是我,可板子總落在哥哥的屁股上。

土在大人們的手裏,幾乎是萬能的,小孩子磕了碰了,在窗戶跟兒或牆角兒撮一撮兒細土,按在傷口上,不一會兒便止了血,破涕爲笑的玩兒去了。

把瓜子、豆子、花生放到細土裏面炒,去了煙燻火氣,還因受熱時間長而均勻,多了一股香酥的味道。

就這樣我們在土裏泥裏撒着歡兒的長大了。

長大後的我們不管到了哪裏,枝枝蔓蔓都還是扣着家鄉的土地。我從不在乎自己身上帶着的那股土氣,別人說那是淳樸,我把它當作家鄉烙給我的胎記。

慶幸的是,我的孩子繼承了我的秉性,她小的時候,一生病我便把她送回老家,只要把她往院子裏一撒,病彷彿就好了一半,如果發燒,媽媽就找來芫荽,用熱水沏一下,把周身上下搓一遍,然後踏踏實實的睡上一覺,不用打針吃藥,第二天就活蹦亂跳的了。媽媽說,就衝這孩子也不能離家太久。

記得有一次帶孩子溜彎兒,路過一個施工工地,一堆沙子牽住了孩子的視線,她蹲在沙子旁說什麼也不走了,用手裏的冰淇淋盒子舀着,嘴裏驚喜的叫着,分明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快樂,我沒有催她,耐心的站在她身邊,看着,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