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三月油菜花蕩漾散文

受縣委常委、縣委宣傳部長彭瑤囑託，前往清江村參加“民族文化論壇”活動。剛進村，清江兩岸田疇、漫山遍野黃澄澄油菜花撲面而來，人就醉了。

從第一塊田畦開始，油菜花呈放射狀朝四處盪漾開來，恰似片片黃色地毯，鋪在江水兩岸，鋪在山坡上。三月的春風格外溫柔，慈祥，像母親的手拂曉過曠野，於是，油菜花笑了，面顏似姑娘俊俏，向來客點頭。她們給山村穿上黃色裙裾，猶如大山仙女，高雅端莊，亭亭玉立。黃豆大的花蕾，向陽處，微微張開小嘴，羞澀嬌嫩；背陰地，正含苞守貞，待熟欲放；已經綻放了的，花瓣鮮豔，晨露晶瑩。紛繁錯落圓葉中間，花蕊像調皮的豆蔻村姑，在黃金花海叢中捉迷藏。可忙壞了蜜蜂，時而嚶嚶嗡嗡，在花枝頭鬧着；時而伏在花瓣上，專心吸吮甜蜜；時而千百成羣，將田野組合爲一個交響樂團隊，唱着春天歌謠。成雙成對的蝴蝶情侶，穿着白色素衣的，於黃色花海中翩翩煽情；與油菜花一色者，躲藏在花瓣下竊竊私語；彩斑蝶則互相牽手，賣弄先天的俊美漂亮。晨風微拂，黃色芬芳縷縷滾動，盪漾，與青色野草葉攜手聯袂，和白色蘿蔔菜花牽拉，氤氳作猶如名曲《春江花月夜》般美妙意境，將清江苗寨的山薰醉了，把清江水染飄香了，空氣芬芳了，天地全醉了，不醉的什麼也沒有了。“春色自在油菜花，蜂亂蝶忙竟繁華。東君無意披錦緞，西子多情浣黃紗。花愁怎堪窗外雨，才思忍付天邊霞？桃紅柳綠不爲客，明月清風自是家。”採風者踏入了唐詩高地之洞天。

忘情間，陣陣白色山嵐霧氣籠罩過來，輕悄悄瀉在油菜花上，彷彿漫動的《霓裳羽衣曲》，綠葉、黃色花瓣於牛乳中滌盪，更似籠罩着輕紗似的夢，夢幻或濃或淡或輕或重或縹緲或瀟灑。花朵偶現芳姿偶藏仙蹤，調皮得勝小姑娘，讓眼球曈曈。浪漫情懷裹挾着好奇衝動，移步換景，追尋芳容。站立高處，片片黃色地毯或朦朧或清晰，只聽股股花香、草味、水汽匯入霧中，讓乳白色輕紗攪動，醞釀爲仙氣，氤氳漫搖，欣賞者陶醉，身子飄飄作神仙，帶着黃色香氣，構成如夢如幻大山景緻和虛無飄緲感覺，飛昇九天瑤池。

地面熱氣漸漸騰騰，烘托着濃霧上升，陽光揮灑，濃霧由白色染成粉紅，嫋嫋娜娜，仙姿飄飄，漸行漸淡。油菜花慢慢現出真容，花朵映襯着朝霞，粉、黃、紅閃爍，彷彿天堂。江水下游油菜花叢走來一羣身穿靛青色右衽腹臀中長裙、腳穿繡花鞋、身前掛繡花紅圍腰、用臘染帶束住、頭綰錐髻、外包臘染圖案紅布巾、兩端用綴有彩珠流蘇紅花帶束之的姑娘和年輕少婦，陣陣苗歌裹挾着芳香，顫音清脆：“出門遊方唱山歌，桃花菜花鮮豔多；阿妹心跳我起意呀，菜花黃黃引人歌。”“山歌越唱心越開，井水越挑越有來；山歌不用錢來買，油菜花黃李花開。”“江水清清江水長，江水兩岸菜花香；翻古過後快栽秧，勤勞阿妹採茶忙。”歌聲混合油菜花馥郁和流水輕音，山聽了山醉，雲聞到雲飄，花聽了花開！

翻古節，農耕文明習俗的一種表徵，苗家人的盛會。大致相同的苗族服裝，只是一個村寨一種色彩，紅、黃、藍、青、綠，那是色彩的展示，那是美女的集中。男子擊鼓，銅鼓“噹噹噹”，木鼓“咚咚咚”，樸實節奏演繹着簡單音韻，闡釋出勤勞苗族人民對農耕文明的崇拜與千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執着。女子腳步踩着“嗒嗒嗒”點子，身上銀飾“嘩嘩譁”，應和着油菜花“刷刷刷”的股股芬芳，陶醉着大山，陶醉着田野，陶醉着勞動追求，陶醉着山外好奇眼球。“善鼓雲和瑟，常聞帝子靈。馮夷徒自舞，楚客不堪聽……白芷動芳馨。流水傳湘浦，春風過洞庭。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峯青。”那是高原美的`極致，是音樂配合舞蹈地老天荒的絕響。

曲曲田園交響樂在油菜花浪漫的稻田盪漾開來，山風拂過黃澄澄花瓣，層層黃浪翻滾，嘩嘩唱歌，彷彿濤聲；花朵羞紅臉蛋應和着山風與身旁白色蘿蔔菜花妹妹翩翩起舞；美女腳步與油菜花香蘿蔔菜花香青草香意象疊加，恰如古箏幽幽。驀然間，伴隨舞蹈、山歌蕩起，與千年前對接，牽拉出油菜花絕唱：“籬落疏疏小徑深，村頭花落未成陰。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千年詠花詩與當代苗族顫音混響，民族舞蹈、苗家山歌源遠流長。

苗家的翻古舞，男子用鼓聲、女子用舞步把春天含在嘴裏，讓一首悠揚和諧顫音劃過長空，穿過竹林，於油菜花海蔓延滋長，蔓延到清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滋長到大山子民的每一個心房。他們用大山般翠綠情懷，唱響最美好的時光，用音樂、用舞步做最好的夢，去創造最美的生活。

恍惚間，“咚咚咚”鼓聲又起，十幾塊金黃田疇裏，幾十隊美女、村姑組合成的半圓形隊列，腳步踩着“嗒嗒嗒”點子應和着油菜花“刷刷刷”的股股芬芳，在三月春風中盪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