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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途有你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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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聽到吉他聲音我還在上小學,父親單位上分來位大學生,那時單位宿舍都是一排排的平房,我家前院就在他的宿舍窗後,工作閒暇那後窗便時常飄來清亮悠揚的琴聲。有時功課寫倦了,便喜歡寧神去靜聽一會兒,心思和着明亮的琴音浮起遐想翩翩,彷彿也一下清明瞭不少。於是對這種樂器便有了一種莫名好感,那幾道纖細錚亮的琴絃也仿似充滿了魔力。

弦途有你散文

吉他又稱六絃琴,最常見的三大類是古典吉他,民謠吉他和電吉他。對吉他了解漸多是在十八歲入伍後的事情,口琴和吉他是部隊裏最常見的樂器,幾乎每個連隊都有那麼幾把吉他。當然大多都是普及的練習琴,那些高檔標準琴是不適於我們這些吉他愛好者,國產練習琴裏紅棉和星辰性價比還是不錯的。

初學吉他確實下了番功夫,新兵時代的班長就是連隊的帥哥兼吉他高手,他是一位做事特認真的人,對音樂有着一種很虔誠的態度,高中時代就已經具有相當水準,古典吉他演繹的精確而深情,自彈自唱的民謠也是揮灑自如。連隊暗戀他的那些小女兵都視他如偶像。他倒是輕易不教人學吉他,初學時候我也是跟在他身後磨蹭了好久,而且把各項訓練與工作都出色的完成他纔算點頭同意。

開始接觸吉他的那些日子有急功近利的一面,總感覺這應該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恨不得一步登天,反正練熟三個和絃就可以去彈一首《萍聚》,就可以像模像樣地唱給別人聽。我對自己要求很低,班長對我的要求卻不低,從不允許我照着吉他教材去彈一些複雜的旋律。從最初正確持琴的姿勢,最簡單的指法訓練,最基本的節奏掌握,單調而枯燥的讓我每次都堅持到頭暈腦漲。有一段時間練習乏了,望着指尖厚厚的繭子恨不得把這破吉他摔了。

曾經是想過放棄,我對他說了這個念頭,他問了我一句,你最初想跟我學的時候是真的喜歡吉他嗎?我說是。他說,你不是!你是挺聰明,但你太浮躁,你根本不懂吉他,最好以後也別碰吉他。幾句話便把我說的耳根子發熱,望着他靜默的'背影我怔忡無語又思緒萬千。

後來還是跟班繼續學吉他了,我明白他的話是對的,這是一種做事情的態度問題,也正是我性格中所缺失的。因爲吉他,我與班長也結下了深厚的情誼,而且我們有着相似的性格與對音樂相似的感知力,彼此之間友情的默契也如那清亮琴聲深遠悠長,兩個男人之間原來也是可以有一種豐富的沉默。班長復員走後我漸漸成了老兵,雖極少聯繫,但心裏也時常掛念着那麼一個淡淡的影子。

在部隊的那段歲月,業餘的愛好除了文字就是吉他。某些時候我是特喜歡安靜的一個人,無論是寧靜夏夜還是飄雪的寒冬,我與吉他總會在匆促的時光縫隙中,去尋一個安靜的寓所獨處一隅,相互恬靜的相依相伴着,任漫漫琴聲與那些青春年少泛起陣陣的漣漪如影隨形。現在想來,吉他在我過往歲月中竟是那樣的不可或缺。

或許每個人都有一種懷舊情結。一首歌、一個人、一段情、一件容易勾起心底念想的事物。在那些曾經煙雨飄飛的季裏,在某一天驀然回首那心尖驚鴻一掠的震顫,或濃或重總會在多年以後喧囂潮水退去,又再還以內心一種溫柔安暖的慰藉。

許多年以後的我容易害怕下雨的夜晚,這樣綿長的雨夜總是難以入眠,雨水的氣息會由洞開的窗口遊離而入,心事也總會禁不住地再一次拿出來悄悄晾曬。那天在清理閣樓舊物的時候,在角落裏突然又發現了我那把多年前的吉他,它的琴絃已經漫上了暗褐色的鏽跡,想來在這個角落已沉睡了十年的歲月。那一霎間,我和吉他凝滯對望着,胸口不偏不倚似被點中穴道一般,直至我感覺自己眼眶泛起陣陣微熱,有些不能自己,有想要流淚的衝動卻又禁不住嘴角浮起輕淺的微笑。

我不知道是它在時光河裏遺忘了我,還是我在歲月中遺忘了它,也不知道,與那年夏天的那個她,算不算是一場真正的愛戀。終歸有一些話彼此沒有出口,或許那時的彼此都以遙遙預知道前方結局的迷離叵測。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堪回首的支離破碎,一切的片斷都是那麼輕輕淺淺又籟簌如雪。十年前的她還是位學音樂的美麗少女,一瀑如水的黑髮,一身清爽的白色棉質長裙,晶亮空靈的眼眸在那個夏天巧笑倩兮像盛滿躍動的音符。我們是以吉他結下了緣份,純淨的音樂和愛情都是一種溫暖流沙,在陷入的最初總要爲自己找一個無能爲力卻又貪婪的藉口,那種迫切需要的溫暖亦如音樂般充滿某種不可抗拒的魔力。

那個多年前的夜晚,在她起程的前一夜已經有了一絲初秋的味道。窗外夏蟲傳來細碎斷續的鳴聲,我的房間是有着昏黃燈亮和我們的默默無言,彼此也沒有太多的言語與對視。她在窗前的側影略微有一些僵硬,手持着一本吉他譜,目光卻投向了遙遙的窗外遠方,那抹身影籠罩了一層溫馨桔黃的光,寧謐夜色是一片不見底的深沉。她輕聲問我可不可爲她再去彈一次吉他,想了片刻我沒有答應。也許不是我刻意的殘忍,只是不想再去加深某些即將鑄成的刻骨銘心,只是不想在這一曲的華彩的終了,再去奏響那最後一個餘嫋的顫音。

其實認識她的那年夏天就是知道的,她父親已經決定送她去日本留學。我們只擁有了一個充滿着檸檬清香般的夏天,只擁有了一個豐盈的過程和模糊的結局。她便飛向了那個櫻花飄飄的國度。這也許算不上一場愛戀,就像琴絃上一曲沒有奏完的孤獨旋律。一切卻是以吉他開始,又以吉他結束,然後一切就開始了安息的沉睡。

我們在此後的歲月中沒再有任何的聯繫,我不知道多年以後的她還會不會記得那樣一個夏天,還會不會記得夏天裏曾經有一位爲她彈吉他的少年。我只是漸漸明白在逝去的青春河裏,我們已經過往成彼此對岸的一道風景。我們此生始終也不會再去,幸福的牽手旅行。

吉他,只有簡簡單單的六根弦,與華麗無關。我一直固執地認爲吉他是屬於那些和青春有關的日子,友情,愛情,曾經漸行漸遠的夢想與迷茫,困惑與掙扎。那份純靜清澈的琴音蘊含着青春本質的豐厚底色,如破繭幼蝶透明震顫歡愉的翅,如雪花仙子輕盈飄逸的足點。又如多年以後,我那心底裝幀往事畫廊的幕幕回憶。那些流淌的絃音纔會於別年之後如澈亮的山溪般生生不息,恆遠昂長。

記不得什麼時候,看過一則有關吉他的起源。原來曾有過一個美麗而神奇的傳說:阿波羅愛上了一位美麗的少女,可少女的父親不喜歡阿波羅,後來爲了強行把他們分開,少女的父親便把女兒變成了一棵月桂樹。阿波羅此後天天懷念這位少女痛苦萬分,於是就用這棵樹的木頭做了第一把吉他,並將這把吉他做成宛如女人身軀般優美的曲線外形。難怪吉他這種樂器具有一種特別的韻味,時而熱情奔放,時而柔和甜美,時而又纏綿悱側令人魂牽夢縈,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