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又是一年酸棗紅散文

又是一年酸棗紅散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69W 次

一年中,去黃土高原,最大的樂趣,便是去聽風的聲音,看暮秋中山溝裏熟透了的野酸棗。

又是一年酸棗紅散文

不管你是低頭,還是擡頭。或是站在坡下,或是踏上山頂。撲面而來的是一種置身於原生態的氣息裏,進入一種騰雲駕霧的仙境裏。映入眼簾,是大自然界賦予奇麗的風景,遠山,近水,溪流,草木。讓人心曠神怡,陶醉在其中,人在畫中游,情在景中生。

柳樹溝的坡頭上,在風中凜然而立着一叢叢酸棗樹。這些樹都是名副其實的野酸棗,不像院子裏精心種植的棗樹。野酸棗樹與棗樹還是有很大的區別。同樣是樹,同樣是棗,卻有不一樣的形狀與性格。棗樹呢,卻是高大而粗壯,果實豐滿,核小肉厚,味美甜膩。而帶着野性子的酸棗樹就有些與衆不同了,它的灌木嬌小,低矮。看起來沒有參天大樹的魄力與風度,但它生性剛正不阿,渾身充滿了熱血。一旦生長起來,一叢連着一叢,一棵連着一棵。形成了龐大的灌木叢,橫掃千軍,勢不可擋。

野酸棗,又名棘子,葛針,酸山棗。在西北地帶,隨處可見,村子裏的人們通常把野酸棗叫得美滋滋的。乍一聽,從心窩子裏對這種野果的喜愛,鍾情,敬畏。我是不會太起名的,對野酸棗的文化元素,最多是來自父輩們的耳濡目染。而上了年紀的老人們總是將這種小巧玲瓏,晶瑩剔透,鮮豔奪目的小果子,很雅觀的叫做珍珠果,瑪瑙果。聽得人心熱血沸騰,春風盪漾。想着這名字,眼前一亮,彷彿無數顆紅豔豔的小珍珠在風中搖晃,擺動。

在陝甘寧邊區,黃土高坡,山谷,丘陵,平原路邊以及荒草地,這些縱橫交錯,天羅地網的荒山野嶺裏。到處可見野生的酸棗樹,酸棗樹的生命力極強。它們的生長環境不挑肥揀瘦,只要有塊土壤,就會長出繁盛的枝條來。性格屈犟,總是不怕山高路遠,把根紮營在土地上,就拼命地去生長。在西北地區,以西面的河西走廊,荒蕪的沙漠裏,以東面隴東的荒山野嶺,還是懸崖峭壁之上。它都會以一種不同的力量屹立不倒,站在最高,最突兀的地方去炫耀,去顯擺。這是它本真的脾氣與個性。

春暖花開之時,放眼望去。綠色的山脈,輪廓清晰可見,草木皆兵,活色生香。而這些酸棗樹在草木裏暴露的極其大膽,誇張。枝上帶着鋒利的尖刺,牢牢的鑲嵌在軀體上,綠色的葉子擠擠挨挨,呈長橢圓形,邊緣上密密麻麻的滋長着如鋸齒似的牙冠。在無數的草木裏傲視羣雄。伸展開來的枝頭上,在春風的撫弄下,盛氣凌人的花蕊,看上去像一層層黃綠色的水墨畫,濃豔,娟秀。

生活在黃土高坡之上的野酸棗,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烈性子。然而,在低處生長的野酸棗,也不遜色,結完果實後,滿枝都是堅硬的刺兒,像鋼針一樣凸起在樹枝上,生怕人們摘掉它那些小生命似的。我在想,這些野酸棗真是精明的很,有人似的防範意識。在頑強,在張狂,還是被孩子手到擒來,摘下了那一顆顆鮮紅的果實,放進嘴裏,咀嚼着。

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的野酸棗就不同了,它居高臨下,在飄忽不定的雲端裏,笑得清脆,嬌媚,讓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覺。它借除萬丈之高,迎風招展着。把那一顆顆紅豔豔的瑪瑙似的果實懸掛在枝頭,故意惹人注目,使孩子們只能望梅止渴。

野酸棗在太陽的照耀下,顯得美豔,清幽。在我的內心裏,尤其長在那峭壁上的野酸棗,一直想去朝拜它。想着有一匹馬,駕乘着,在清亮的馬蹄聲裏,走近那一片火紅的光芒裏。眼前的高山,被這些野酸棗緊緊攫取我的夢境。

黃土高原的草木茂密,牛羊肥壯。而生長在荒野的酸棗樹,便是高坡上一道靚麗的風景。從春天生長到秋天,野酸棗經過了季節的洗滌之後,越發的豐腴,成熟。在柳樹溝的艱苦歲月裏,這些野酸棗,也有過許多不爲人知的身世。它們自豪過,卑微過,遍地開花結果,到秋葉滿地黃。酸棗樹披紅掛綠,揚眉吐氣過,也一敗塗地過。正是因爲經歷過風風雨雨,才一落萬丈紅,從一粒種子裏,看到了生命的'頑強。無時無刻裏,都面向自然,面向挑戰。在某種情況下,野酸棗,不光活得是一種鮮豔,也是一種奉獻。它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走進了藥典裏,把畢生的全部都化爲人間的最親密無間的朋友。不論從它內在的價值,還是外觀的角度。在幾千年的草木江湖裏,與人類的生涯共存亡,共相承。

野酸棗從醫學角度去看,《神農本草經》裏曾記載道:“安五臟,輕身延年”。可以起到養肝,寧心,安神,斂汗。治療神經衰弱,心煩失眠。多夢,易驚。從食用價值取向看,可以泡酒,煲湯,具有養肝暖心,益氣健脾,促進血液循環,使皮膚光澤紅潤。在膳食方面,常吃,可以生津止渴,補充豐富多彩的維生素成份。野酸棗在千百年來,人們對於它的價值都是公認的。

除了這些,它的棗木是上佳的絕品。刻章,做工藝品,雕飾花屏,各種傢俱,都是耐磨耐壓的細膩木料。

單從它的習性來看,不難發現它的用途與價值了。喜歡在乾旱,有陽光的地方繁衍。越是乾旱,越是極致的美麗,那些酸果兒更加紅豔,更加迷人。從懸崖峭壁上觀望,野酸棗是把一種骨氣,把一種願望長在天地裏了。有時候,我們與酸棗樹之間,穿過草木時,若不小心,那尖尖的刺兒會扎疼身體,或掛破衣服。草木裏,唯獨像這種植物,是個倒外,在青睞的同時,多少會有些痛恨。酸棗樹自然不曉得,也不會生氣。而我們這些受到酸棗帶來好處的同時。一怒之下,也會變得衝動,把持不住,將一叢叢的野酸棗樹挖掘下來,堆放在小路邊,田埂上,菜園裏。將這些帶刺的活寶們,圍在田地間,擋住橫衝直撞的牛羊們,小孩子們。

一棵酸棗樹,一旦恨下心來,它總是不屈不撓,活個二三十年。不怕歲月的打磨,不怕寒霜的侵襲。

到了秋天,白露過後,滿山遍野,紅透了的野酸棗開始披露着濃妝,紅豔豔的在秋風裏擠眉弄眼,招搖過市。醉紅了柳樹溝的每一窪土地。從村子裏手挽竹籃的婦女與小孩,穿梭在荒草與樹木間,採摘着圓溜溜的酸棗果。其間,除了這些,便是開得清香四溢的野花,點綴在草叢裏。秋天的野外,似乎不覺得寂寞,不覺得冷清。

當霜降來臨時,野酸棗沒有絲毫的畏懼,雖然枝頭上打落了葉子,可那些酸棗依然不動搖,直到果核乾癟,還是鑲嵌在枝頭上,在風裏打顫着,不願離去。地面上積澱起了各種植物的葉子,在寒秋裏,靜謐的睡去。多少次,在這樣的山溝裏,大多時間,這些野酸棗與人們一同風餐露宿,春花秋月,聚聚散散。明月寄相思,草木不懂言語,野酸棗不懂凜冽之中的觸動。是它想明白了,一個山溝的世界裏,若有生命,它情願陪着秋去冬來,大雪紛飛。守望一個約定,在自然界,獨領風騷,把那一份執着,徹徹底底地寄予給大山,寄予給黃土地。

草木黃了,大地黃了。一輪明月升起來了。溝壑裏,是個從季節裏蘊藉的詩篇。彷彿伴隨着時光的迂迴,在父輩們的深厚的背景裏。咀嚼着貧瘠的夙願,如一池塘殘荷,老死的根莖,在泥土裏重生,便會渴望下一個春天。

想起來了那些山澗行走過的腳步,笑聲。就是這樣悄無聲息,在我們蔥蘢的年紀裏,這些野酸棗,不爭吵,不打鬧,走過多少山長水遠的思念。而許多東西都已遠去。我坐在山坡上,遙望綿延起伏的山嶺。眼前,又是一年酸棗紅。像一片火焰,紅豔豔的,覆蓋了整個荒山野嶺。而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心中始終奔騰着如野酸棗一樣紅豔豔的熱情,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