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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之間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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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的城,想,另一座城。

城市之間散文

【 1 】

一座城是一個座標,二座城是一條直線,城與城之間發散無數條射線。我正看着一張全國地圖,站在我的城,找另一座城的位置。放大比例,在實線虛線之間尋找你。我可以看到你坐落的小鎮,包括周圍的主幹線,河流,甚至商店的名字,但,沒有你。你在空白的交界,在許多意象的背後,要我自己去想象,定型,估測,遠望。或許是一兩清風,二錢細雨。留着三分印象,四季分明。待到五月花開,六塵不染時,幻化七色光芒,八面玲瓏。不過一尺的方寸間,平坦的面上,我不知流淌着多少條河流,橫亙着多少座山脈,更不用說有多少條道路可以抵達你的城,在我北之北。

所有的感覺來自流淌的熱血,有風就能成長。當一種認同流過我們的身體,抵達港灣後,追尋的腳步放緩了,調整距離,適應着彼此,安靜着彼此。用你的語言還原我的臆想,然後再用自己的感知證明你的存在,在另外一座城,與我有着同一片天,談論着四季,計算着日子。來來回回後,我明白了,你是另外一個我,藏進我的身體,擠壓我的心跳,而後輕描淡寫地陪我完成每一個日子。一起走走停停,一起坐坐看看,一起笑笑鬧鬧。

在安靜的時光裏,我時不時翻閱着熟悉的昨天,平靜地過着與想象出入不大的今天,沒有過多去考慮陌生的明天。微風細雨摸過歲月的額頭,在昨天,我知道了一座城。在今天,我想着一座城。在明天,我想抵達一座城。

身體內,有某些元素在組合,生成,發醇。恍惚裏,我沉浸一種聲音,戀上了它,不是太癡迷,只是想時刻去接聽。聲音,是城市之間真實的傳遞,縮短了城與城之間的距離。我想把它刻錄下來,在不見的時候反覆播放,那樣,我就不會因爲路遠天黑讓你隱沒人海而難以發現。是天生就有一種辨認的本領,還是隻要用心就能分辨一種聲源?世間,處處有天籟。我被那些吸引,陶醉。但,在一切嘈雜的間隙裏,我可以毫不費力地認出你,無論是否沙啞,還是清朗着。也許,是因爲熟悉,所以才能記得?只是,被熱浪、繁華、模糊的高樓、樹木、山川隔開的我們,到底以怎樣的一種音量示意了對方,而後再以那種特定的分貝,讓對方記住了自己?如果某天,我們的聲音裏夾雜了另外一種音頻,是否我們還能以自己的清淡,固執於各自的音色,一眼認清了對方?

給過往一次次的微笑,讓座。彷彿世間沒有我的位置,或者我只能落在別人的身後,剩得一張空位。不……不是。當你走在前面,回頭讓我看到的時候,我迎風而上,與你並排而歇。是一種慣性的使然?在閱歷無數後掌握了一種技巧,還是終於知道自己可以選擇一個位置而不必讓開?我變得如此安靜,如此踏實。我願意與你同坐,我要與你同行。就如鳥兒在夕陽西下前找到了歸巢的路線,魚兒遊過無數險灘後覓得合適的港灣,一朵花開在春季巧遇了懂花者。你沒有拒絕,頷首,以表默許我的到來,並以耐心接受我的傾訴。我,可以宛然,譁然在自己的領地,與你。

你,獨自在自己的世界,青面這個世間。你拒絕融化,在沒有遇到另一塊冰之前。你拒絕歡顏,在沒有遇到賞心的樸素之前。你拒絕邀請,在沒有遇到動心的探戈之前。你固守自己的城池,不讓外人踏入半步,以風影與雨聲築起一道屏障。你坐於時光的一端,留意着過客們的表情,行爲,內心。如果一個人可以用孤獨對抗流年,那麼再脆弱的心也可以變得無比強大。同時,也更容易瞭解凡塵裏最原始最普通的思想。

你的沉默並不是不會說話,而是沒有遇到解語者。你的寂靜並不是呆板,而是看過太多繁榮後的枯萎。或許,用最簡樸的方式獨立,那麼生命的色澤可以延續更久。你以一種熱烈的姿態迎合別人的目光,再以一種堅韌的心態對待自己。在通往時間之塔的隧道里,你閃耀過,自卑過,衝動過,失誤過,得意過,掙扎過,,茫然過,歡欣過……彷彿如佛祖爲取真經經歷了七七四十九難那般,最終的你保持一種自我,少悲少喜,多聽多看。

我坐在安靜的.角落,看着你,等待你,守候你。你似什麼?如火焰般活躍,如清茶般清澈,是牧童的一支笛,是原上不敗的青草。你將脆弱,憂傷封進黑夜,以清風光明清新走過的地方,你是鮮亮的,以最平凡的心包容着可以包容的一切。你會成爲一種風格,被無數人稱道。

我希望自己不要老得太快,以致失了耳聰目明。世間有太多的可能,在沒有出現混淆之前,我努力學會聽風辯音,聽音知人。天亮之前,我進入我的城,你關上自己的城門,從看得見風景的窗口,眺望彼此。

【 2 】

當我翻身從睡夢裏坐起,季節並沒有告訴我,在夜裏的某個時辰,它已從春天邁進了夏天的門裏,或者連夏天都已無形裏走過。季節與季節是親密無間的,只是溫度差別着高低。日子被時間翻過一頁,沒有編入自己的年史,只是在偶爾裏,聽見流雲發出輕輕的嘆息,那個我,也突然在鏡子裏看見一絲疲憊的黑髮,暗示着流去的感嘆。一天一天過得多麼容易,彷彿就是睡了一場又一場覺,無論你是否失眠或者沉睡。如果沒有太陽月亮的升起與降落,是否我們就可以忘記記錄這般的流逝?心,也不會因此蒼老與沉重?

窗外,陽光明亮着大地,爲你我鋪開新的一天。生命的不熄,在於不斷的奔跑裏獲得能量與短暫的驚喜,或者微小的滿足。窗口的位置,我看不到一座城的面貌,只看到城市的一角,充滿喧鬧與忙碌的身影。也許,視線更窄小到一座樓,看着燈光次第打開,人物將寂靜了一夜的空間填滿,讓聲音告訴周圍,我來了,正在開始一天的工作。當正對一方屏幕,閃動的信號告訴自己,開始了,正常而未知的一天。

我早已習慣了固定的鐘點,起牀,收拾,上班,下班,休息。二點一線的規律陳舊了許多年,沒指望要打破,只在某個懶散的午後突發奇想,想出去看看,走走。也許,人在一種惰性裏需要補充一點激情,才能讓生活改換着神情,讓自己生出難得的新鮮來。於是心情就有了另外一種心情,象關久了籠子的鳥兒一樣,欲衝出封鎖,渴望一次自由地飛翔。我不知這算不算一種迴歸?投入自然,自如隨意。

我正期待夜幕降臨,那時的我就可以跟隨你,走進黑夜。我知道,黑夜於你並不是黑暗。黑夜裏有明亮的星辰,可以指引你的方向。那些微弱的螢火同樣可以告訴你,世間的美妙之處。你喜歡夜的深沉與安靜。在那樣的時辰裏,你才能徹底讓心坦白於天下,平靜於流光。時間穿過心臟,象水那樣,彈性地跳躍。在水平面上,聆聽遙遠的,或者很近的心的跳動。彷彿可以看到一個慢鏡頭,一滴水從上而下墜落,落進一灘水裏,濺起一浪,帶着小碎花,是白天與黑夜的思索與釋放。黑夜於我,是一段不可知的路途,並不習慣,也有些漫長,所以常常要用睡眠來填補與錯過。我不介意自己浪費了一些時間,如果沒有相伴,我寧可與外界隔絕,沉浸獨自的寂靜裏。

有人說,心靜便可以聽到花開的聲音。我心靜着,卻從來不曾聽過它。是否,那些花兒都是在我入睡後纔打開了身軀?讓笑容隱約在暗色的天幕下,讓那時到來的人隨意摘取?或者,那些花兒,總是在我忙碌或者熱鬧的時候嬌美?我應付着忙碌,耳朵被鬧聲掩蓋,忽略忽視了她們。 我從別人那裏打聽花開的聲音,聽說很美。是一場喧譁後,安靜地超脫。是流水帶着日月,最終的迴歸。是微風裏,飄過輕柔的雲朵。是一種激情的綻放,爲相信的人證明美麗。而我,只能靠想象去想象着---------花開,是賞心悅目,是雲散見日,是豁然開朗,是寂靜相守。會有那麼一天,我可以聽到花開的聲音。你在一旁,用眼神示意,我去聆聽。而我,只須在你的瞳孔,便可捕捉到了聲音。撲通,撲通。一朵花,沐浴着春的明媚與你的溫柔,陽光裏,露出最燦爛的笑容。

【 3 】

我時常迷糊、犯困,以致胡思亂想,卻並沒有因此而失眠。我在冷風裏坐直身子,以自己溫熱的手掌試探風向,想知道在另一座城的你怎樣。

你孤單着,聽風走動時發出微弱的喘息,夜就愈加深了。無邊沉入你的眼眸,無際落進我的心坎。其實一直不願你如此孤單,於是將一封封書信塞進你的枕邊,讓她們可以伴你入眠,與你一起賞西窗之月,聽夜風唱吟。我寂寞着,身邊沒有你,如你那般孤單。翻不動書卷,因爲那裏沒有你。唱不了歌謠,因爲那裏被別人佔據。當我端起一杯涼水時,突然就覺得,你落進了我的胃裏。攪動着,攪動着,把昨天與今天緊緊地纏在一起。

蟬在窗外感嘆,熱不得,熱不完。屋裏的心卻時爾發涼,如此時葉尖的雨水,滴落莫名。雨水一路而來,並沒有與誰打過招呼。花瓣顫抖,疼了誰着眼睛?牆影重疊,傾斜了誰的思緒?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鳥,冒失地衝進雨地,嘰喳着,撲愣着,然後飛入樹叢。好奇的人,不應該是我。擔心什麼?那隻鳥是否安然無恙?那些花兒並不是顫抖,是歡喜着風雨,以解這熱火的渴?

我有些疲倦。不想說話。堵住喉嚨,便沒人聽到心跳的節奏。不想讓人知道,隱沒人海,自己在想什麼並不重要。我並不怕夜深,也不怕天寒。我怕自己犯困,在睡意朦朧之際,怕聽不到你歸回的腳步,你失落的眼神是我不願觸碰的憂傷,彷彿二朵流雲,隔着雲端,不知了彼此的心意,而後分散,消逝。

“倦了,那麼好好地睡吧。”

“睡了,那麼好好地夢吧。”

誰這樣對着我說,是無奈還是無所謂着?

我不想睡覺。想出去走走,隨便看看,邂逅綠的草與花之嬌紅。夾竹桃潔白着笑容,引動我淡淡的一笑。調皮的貓面,讓我出神了好一會兒,飄灑着紫色的暢想。那些想高出樓頂的綠蔭,被清水一調和便默不作聲。走在高廈之下,再重的身影也如塵埃,飄忽不定。我不想入夢。你沒有來,風雨聲蓋過了低低的嘆息。一縷殘香伴着夜,吟唱花飛花落花滿天,聽清的人,是我。迢迢之外,沒有熟悉的腳步。我還醒着,側着耳朵,辨認從光線裏折回的身影。

我在我的城,等待你打開城門。請告訴我,你正慢慢靠近,陪着我,站在某個路口,看走過的身後亮起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