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的散文

小時侯，城北離“王爺俯”不遠的西邊有一口不算大的泉眼，常年噴涌奔流使泉口周邊形成十來米大小的橢圓形水池。泉水象沸騰的開水翻着浪花由地下不斷向上翻滾，溢出的地下水慢悠悠的向四周擴展，碰到池壁後開始回攏聚首向着南邊的出口緩緩流去。小城背靠雪山，地勢北高南低。城鎮四周到處是草灘和沼澤地，泉水噴涌的景觀比比皆是。這口清泉與衆不同之處在於它是有名有姓的“王俯泉”，也是周邊較大的一口水泉。清澈的泉水是北面雪山上的冰雪融化一點一滴的先匯入山間小溪，溪水流經松林草叢來到山腳下滲入地下，又經過百里路徑的沙石過濾後從泉眼裏涌出來的。

“王爺俯”身後是一座高低錯落的小山包，是全城任意角度都能望見的制高點。上邊建有喇嘛廟和白塔，依山就勢氣度不凡。濃厚的宗教氛圍也給這口清泉罩上了神祕色彩，無論是僧人、牧民或是這裏的居民都非常敬拜，專門給它搭建了一個人字型屋脊。一來遮風避雨防止塵土雜草弄混了泉水，二是阻止人畜直接觸及泉眼和泉池的水。這是聖泉聖水，是這方土地的護佑神。只要泉水純清涌流不息，這方圓上百里的土地就會水草茂盛、百花盛開、牛肥馬壯。如若渾濁或是流量小了就會遭遇疾風驟雨或乾旱氣候。這裏的人們象愛惜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着“王俯泉”。泉水有消炎止癢潤髮的功效，在那物品極爲匱乏的年代泉水顯得優爲珍貴。即便如此，人們平時不會輕易擅取泉水，只有當家里人非常需要時纔會提上水桶帶上舀子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舀取泉水。誰都不會想着多貪多佔這珍貴的泉水，誰都生怕舀水不慎把水弄渾了。就好象是約定好了的人人都是那樣小心謹慎自覺情願，心地裏沒有一點雜念。

日月輪迴時光飛馳，兒時的光景在我的腦海裏早已成爲記憶。最近回來心中泛起追憶，想看看生怕消失的“王俯泉”。果不其然，這裏哪還有什麼清泉吆，除了“王爺俯”這個地標性建築尚存外，其他統統都被改變了。在清泉的位置上包括四周全都蓋滿了房子。錯落有序的小山包也盡失往年的光彩與威嚴，光禿禿的幾乎被削去一半，它的四周給建房者因取沙石料而被挖掘的滿目瘡痍。我選擇一處最高點縱觀全城，北面巍峨的雪山上已不再有積雪，山體由青綠色變成了暗褐色。南面一座座樓房矗立在筆直寬闊的馬路兩旁，各種又高又好看的路燈象儀仗隊的衛士一樣，一排排一行行威嚴地守衛在大街小巷。和過去比我非常感慨現在的經濟實力，讚歎這個曾是牧區的地方人們也能住上高樓大廈。而夕日的草灘和沼澤地裏再也看不見那成墩成片的馬蓮、荊棘、岌岌草。沼澤變成了土疙瘩，草灘裏土多草少幾乎成了荒灘。看着眼前的景色，心中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怪滋味。有悲喜交加、愛恨交錯，也有傷感惆悵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好房子好日子有了，草灘和清泉消失了。都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難道這是真理麼？一隻老鷹在高空不着邊際地盤旋孤伶伶的，望着變遷的新城左看右看不停地擺着頭，似乎要在鋼筋混泥土的加縫中找到夕日的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