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笑散文

早晨坐在屋子裏，翻書、喝茶、看周星馳（電視），忽然聽到“嘻嘻”的聲音，這必是從外面傳進來的鳥叫，仔細一聽，哎呀呀，卻是自家孩子在笑，他張開薄薄的小嘴，兀自笑了起來哩！

孩子笑了！

他先是微笑，繼而嘻嘻地笑。在孩子眼裏，這間平淡的屋子或許隱藏着許多好笑的東西，東北面放着一棵樹，樹上吊着葉子，西面掛着燈籠，到晚上一亮一亮的，就是拖鞋，也張着嘴巴挺有耐心都蹲在牆角那兒，似乎整個屋子都在逗孩子笑。

妻子跑了過來。家裏好多活兒堆在那兒等她幹，碗沒洗，地還沒拖完……可是聽到孩子笑了，她就得把一切丟下，來看看孩子笑得像她，還是像我。孩子還沒笑完，便聽她“哎呀”一聲，接着撲去拿紙，又手忙腳亂地找筆，孩子第一次笑出了聲來，做媽的，最要緊的就是要把這次時間記錄下來，時間精確計算到秒。

對了，該用什麼來形容孩子的笑呢？它不是陽光下笑得前仰後合的鮮花，而更像在晨曦的微風裏醒來的清草——可是，我還沒看清孩子笑的模樣，孩子卻哇哇哭了。他的嘴角先是退去了笑意，接着安祥了，寧靜了，妻子把他抱到懷裏，用足夠的熱情和笑容期待孩子笑得更長久，更暢快一些，更可愛一些，而孩子嘴巴一扁，哭了。

孩子一哭，家裏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兒，殺魚的不殺了，讓魚多活一會，淋花不淋了，渴一渴不會把花渴死的，就是吵架正是時候，相恃不下，也不能再吵了的，看孩子哭成什麼樣子了？孩子在妻子手上哭的，我罵她她是不敢還口的。孩子在我的手上摔跤哭了，我也是不敢作聲的。在這屋子裏，我們不去想什麼轟轟烈烈的事，在這個時候，沒什麼比一個孩子的笑更重要。

孩子閉着眼睛，誰也不看，孜孜不倦地哭。我不由感嘆說：“現在的孩子就是過於溺愛了，小時候我媽參加生產隊的勞動，把我往背上一扔，任你哭都不管的，大了一點，丟到路頭去玩泥沙……”說話末了，妻子打我的肩膀：“站着幹什麼？孩子是我一個人的？”

到頭來，我只好扮鬼臉，學狗叫，拿起窩蓋當帽戴，像當年周幽王用千里江山博美人一笑那樣，想得到的辦法，都用了，孩子，你就笑一笑吧？看我這麼辛苦，你也應該好好笑一笑了！

然而孩子的哭聲更大了，竟流出了眼淚，還哭一下停一下，一揪一揪的，挺委屈、很傷心的樣子，本來白嫩的臉，變紅了，又黑了，讓人擔心！外婆說：“會不會是晚上夢裏與小朋友搶花，搶不贏了現在想起還哭？”妻子心裏煩，踢我說：“一定是你笨手笨腳，嚇着孩子了。”我只好轉身退避，妻子的聲音卻又到了：“快找電話本，紅的那本。”

我知道電話本上有醫生的電話，便手忙腳亂地找開了。還沒把電話本沒找到，妻子早已把“肚痛整腸丸”研碎，調好，準備灌藥。她說：“肚子實實的，又踢來踢去，肯定是肚子痛了。”而外婆卻說：“他可能要下地。”

妻子是外婆帶大的，她的話有一定的`權威性。誰知把孩子放到地上，他果然不哭了，又笑了起來，還扯着我的頭髮笑哩，是那種掙脫了束縛的勝利的笑，暢快的笑！

妻子抹淚水而笑，多少次，她用手指度量，記住了孩子的成長：胳膊大了點，腿腳也粗了些，到陽臺上還會抓雞屎，膽子大得夠可以了，但弄懂一個孩子，並不限於用尺量量多高，對照一下比前些日子長了多重，拿一個小老鼠的成長過程，也不能斷定腦子裏的情景，要是腦袋忘記了生長怎辦？我們只能看外面的東西，去想象頭顱深處的事情了，而孩子懂得笑了，現在笑了，我們全家都感到莫大的欣慰：哈，孩子的腦子沒忘記在百忙中吸收牛奶的力量，一下一下地在我們面前長出了笑。笑在我們眼裏，是腦子發育的象徵！

我也笑了！有什麼比和孩子一起笑更讓人滿足，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