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樹花開散文

舉目的瞬間，邂逅楝樹花，邂逅心中的那份美。時光奔流，又一季楝樹花開。淡紫色的多瓣葉在這個多情的季節裏輕歌曼舞，縱情搖曳。在香樟怒放，香飄漫城的時刻，楝樹花也不甘示弱熱情奔來。正因它的身影偶爾在申城某些角落出現，漸漸地就被人遺忘了。楝樹本身就含蓄不招惹人眼，如今現身於一條並不熱鬧的道路邊。在香樟樹，懸鈴木主宰這個城市的行道路邊時，能夠給楝樹一隅之地恐怕源於本地人的懷舊情結吧！

楝樹也是一種落葉喬木，喜陽光溫暖氣候，開紫色小花。因此我們江蘇人也稱之爲：紫花樹。花謝後，會結出楝樹豆來，先青後黃。小時候望着滿樹的黃色楝樹豆常常突發奇想，它是不是也和桑樹果（桑葚）一樣可以吃？儘管這麼想，卻也不敢塞進嘴裏嘗試。

直到有一天，我們幾個小夥伴在分糖吃時，由於分攤不均爭吵起來。大四和小梅是叔伯姐妹，兩人卻因雙方父母之間有隔閡常常拌嘴。小梅覺得她得到的那份最少，便賭氣抓起地上的楝樹豆就往嘴裏塞。頓時一股酸澀之味將殘留在嘴裏的甜味覆蓋，嗆得她連吐數口。卻把大四和我們逗得哈哈大笑。小梅氣得淚水含在眼裏，扭頭就要走，被我拉住。這時，小芳爲了留住她。特意爬上樹摘了幾朵未凋謝的花滑了下來。走到小梅面前遞給了她。我也把糖紙遞了過去。那個匱乏的年代裏我們喜歡收藏五顏六色的糖紙。過後小芳從自己的頭上取下黑色髮夾，把那束淡紫色的，散發出悠悠清香的花兒別在小梅的頭上。“真好看！”小芳讚美着。“真香！”我附和着。“花癡！”大四接下話題。逗得小梅咧嘴笑了起來。

是生活這位老師讓我後知後覺，後來才得知它的果實苦還有毒性，具有藥用價值。

再見楝樹時，兒時的溫馨在心頭瀰漫。記憶中常常出現家鄉楝樹盛放的時刻，當時根本不能將那些樹種對上號，只聽到媽媽口中常唸叨楝樹、榆樹、槐樹、桑樹……當時光將經年積累，將那個小女孩“塑造”成一個生活的感悟者時，一種對於楝樹的情愫便在心頭滋生蔓延……

那時的我貪念於只可意傳的文字，傾心於美妙的歌曲。對於行美意韻的樹木缺乏更多的關注。

記憶猶深的是外婆家後面那片低窪的小樹林，常和小夥伴跑到樹林裏捉迷藏，那個不知愁滋味的年紀，甚至還會故作深沉，一個人躲在樹林裏傻呆呆地和撲面而來的楝樹花含脈相望，癡癡念想。至於那隻小小腦袋瓜裏能醞釀出什麼。如今即便想破腦袋也得不到答案。後來我回家上學，再後來外公外婆相繼離世。那片小樹林裏的樹木也逐漸被結婚的舅舅們砍伐做了傢俱。由密密麻麻到稀稀拉拉，直至成了一片荒蕪雜草叢生的低窪地。

多年後，那些生龍活虎的樹木成了死氣沉沉的傢俱後，也隨着歲月的流逝被舅舅們請出歷史舞臺。幾年前回鄉在大舅舅的老宅里居然看到這些舊傢俱，可能是因爲年紀大的懷舊。二舅小舅家的.傢俱早已不知“魂飛何處”！可能是楝樹的木質優良，紋理細膩，韌性好又防潮。大舅家的那些舊傢俱經過歲月的無情“殘食”，依然堅固如初。除了和新式傢俱的款式格格不入外，看不出它還有其他地方的弱勢。後來，當人們越來越瞭解它時，它就成了中上等的材質。不易變形不易開裂更是很多喜愛它的人的首選。

大舅看到我盯着那些傢俱發呆，就道出了爲何不忍丟棄它們。

原來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常常跟着外婆去小樹林，一起給樹兒澆水。外婆告訴他，要好好對待這些樹木，等他長大這些樹也長大，就可以用它們做傢俱娶老婆了。後來大舅真得做了木匠，他的手藝也越來越精湛，四鄰八鄉的都會找他做傢俱。如今六十出頭了還在不遺餘力地到處奔走，據說象他這樣的手藝好的老師傅已經不多見了。

每每春傾情大地，綠濃稠的化不開時。隱藏在內心深處的“賊心”便蠢蠢欲動，路邊，路中，綠化帶，小花臺……綠意濃，花簇笑。剎那間，忍不住想伸手摘了幾棵帶回家養。對於花草能夠有份“賊心”，那麼樹木呢？總不能賊膽賊大將楝樹也搬到家門口栽植吧！好在那條種植楝樹的路離家並不遠。經過那裏時，可以駐足一番。楝樹的花期很長，有一月之餘。閒暇時，多駐足一番。嗅着特有的花香，聆聽它訴說春天的故事。遙想舊時光的溫暖時刻，儘管有些失落，卻又何嘗不是一種人生感悟和享受？

想當年，體弱多病的外婆是個閒不住的老人，五臟六腑多多少少都有毛病，每天都熬苦的不能張口的中藥吃。卻還拖着病體將家前屋後調理的井井有條，種植樹木，瓜果蔬菜。那些樹木也是兩位老人早就“運籌帷幄”好的，將來給兒子結婚做傢俱。老人一走，屋前屋後再也不是一片蔥鬱盎然了。

年輕一代的人多數都拋開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動，連農田都不下，更別說像外婆那樣把屋前屋後治理的妥妥帖帖了。如今農村都城市化，許多農田被徵用。已難見楝樹、榆樹……那些樹木的身影了。

然，生活卻很眷顧我，在我家的不遠處種植着楝樹、槐樹、榆樹，滿足了我對兒時，外婆外公的懷念！

再次昂頭目視，楝樹花兒輕擺搖曳，在心底如花般盪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