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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笑傲登兩峯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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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來到天遊閣,仰天大笑樂呵呵!”爬到天遊閣,面對天遊閣的雕樑畫棟,仰視“遨遊霄漢”四個鎏金大字,我不禁哈哈大笑,順口溜出這麼兩句。

白頭笑傲登兩峯散文

旁邊同行而來的幾個年輕人在一旁嘖嘖湊趣:“大叔,你真不簡單!”其中一個還伸出大拇指:“爲你點贊!”

我對他們說:“我有個習慣,見海得下水,見山得爬山,既然到這裏了,不爬上來,我會遺憾的。”

我們這個旅遊團隊一行十五人,此刻爬到天遊觀的,只有六人。

在天遊峯山腳下,爬了一部分臺階,在一個岔道處,我們的導遊就講到:“這裏到天遊峯峯頂,還有884級臺階,臺階比較陡,中間沒有回頭路,爬到山頂,只能從山頂下到另一側,再走兩千多級臺階,才能下來,如果體力不支或者腿腳不好,最好不要勉強。”

導遊這麼一說,當即就有三人決定止步,有三人猶豫不決,有六個人決定攀登,我就是那六個之一。

我已是白頭翁,掐指算來,六十有四,且膝關節處半月板損傷已有十幾年,經常得貼膏藥或者噴藥水止痛,北京一家醫院一個老專家曾建議我做手術。所以,已經決定不爬山的妻子就在一旁極力阻止我,勸我:“別逞能了!”

要說“逞能”,確實有點兒。我對同行的遊客說:“按新的年齡劃分標準,18歲到65歲都是青年人,我才64,還是青年人呢!”這話不就是“逞能”嗎?

實際上,這一段時間,我感覺膝關節還好,幾乎每天步行不少於一萬步,也沒有感覺大的疼痛。再說了,天遊峯海拔也就408.8米,就這麼點兒海拔,再難爬,又能如何?而且,早晨起牀時,我在兩個膝關節處分別貼了一副雲南白藥止痛膏。所以,在體質上和精神上,我都有一定的準備和把握。從這個角度講,還真不是“逞能”。

在那三個人還在首鼠兩端之間,我們六個人就開始攀登了。

初登,沒有什麼感覺。登到臺階最陡處,後面的人的頭頂幾乎要碰到前面一個人的腳,需要弓腰佝背手腳並用才能往上攀爬,有一段兒時間,感到腰部疼痛,只好瞅個能歇腳的地兒,歇一歇,揉揉腰,順便賞賞景,再繼續前行。好在,腿腳並無不適的感覺,我繼續攀登的信念便絲毫不受影響。同時,自己也注意調節,碰到可以欣賞風景的地方,便有意識地停下來,欣賞風景。

在不同的高度,目光所及,天遊峯周圍的景色也呈現出不同的風采。

如在半山腰的一覽亭,看對面的隱屏峯,壁立而寬大的屏障之上,一道道豎直而深淺不同的溝壑清晰可辨,刻畫出隱屏峯的滄桑感;看與隱屏峯依偎在一起的接筍峯,如春筍般尖銳挺立,半山腰的三道裂痕嗤牙咧嘴,平添了險峻意境。

而且,在半山腰仰頭看,盤旋而上的登山石階,猶如銀蛇蜿蜒曲折,石階之上的登山之人,一個挨一個,螞蟻一般涌動,也是一道別有風韻的風景。

俯視九曲溪,在山巒之間蜿蜒,至六曲溪,呈U字形,繞着北岸的蒼屏峯和南岸的天遊峯等山峯婉轉而過,溪流之中,一片片竹筏,前赴後繼,是動態的音符,靜的山巒,動的溪流和竹筏,相互映襯,形成武夷山的標誌性風景。

而登上峯頂,遠望峯巒疊嶂,雲霧繚繞,若隱若現,姿態各異,氤氳如仙境。近處山峯之上,披覆的樹木花草,或青翠,或濃綠,或紅豔,或鵝黃,將山色點綴的五彩繽紛;鋪滿蒼苔的山岩,呈墨綠色;而赤裸的山岩的顏色,或堊白,或鍺紅,或淺炭黑色;二者彼此交融,便是天然油畫。

此處俯視九曲溪之六曲溪,直視無礙,境界更加開闊,九曲溪如碧綠澄明的絲綢帶,而九曲溪上的竹筏,一條條小銀魚一般,在絲綢帶之上,緩緩漂移。

此種佳境,是極美的視覺享受。美景所帶來的視覺享受,視覺享受所帶來的精神愉悅,幾乎可以屏蔽腿腳之疲累。

下山之時,我對同行的幾個年輕人說,“上山不累下山累。下山之累,就在於腳掌下蹾對膝關節的衝擊力要大於上山。我年齡比你們大,膝關節又受過損傷,我在後面慢慢走,你們快點兒走就是,我在後面跟。”

下山有兩千多個臺階,和幾個年輕人暫時告別之後,我有意識地放慢腳步,或側身,或手扶欄杆,輕輕落腳,儘量減少腳掌下蹾對膝關節的衝擊力。同時,山林間,聲聲鳥鳴,動聽悅耳;沿途,樹木花草,巉巖奇石,細泉清流,美不勝收,這一切,也在沖淡腿腳的不適感。下山途中,我還兩次停下腳步,坐在石板上,做膝關節保護操,做了之後,馬上感覺就輕鬆許多。等到導遊打電話諮詢我還有多遠,我已經可以看見已經下山的人的身影。等我跟團隊集合,我跟那些年輕人也就差十幾分鐘的時間。下得山來,有兩三百米的平路,我甩開雙臂,加快腳步,輕盈前行,贏得大家一片喝彩。

隔了好大會兒,那三個猶豫之人,才趕上我們。算上他們,一共有九個登上了天遊峯頂,而我,是唯一一個超過六十的人。

當天晚上睡下的時候,我還擔心第二天起來是否腿疼,一覺醒來,竟然毫無痛感,我當然大喜過望。

所以,第二天,又要攀登虎嘯巖時,我毫不猶豫又報了名。

攀登之前,導遊又講:“虎嘯巖海拔比天遊峯高,五百一十多米,臺階卻少,最陡的路段只有四百多臺階,所以比天遊峯更陡,更難爬。”她這一講,敢於攀登的'更少,十五人中只有六個人報名攀登。

真攀登起來,才知道導遊的話是不虛妄的。

清朝時期,這裏曾做過義軍山寨,叫石門寨,義軍選定這裏做山寨,就是因爲登山極有難度。磴道中,有一部分就是義軍在山岩上鑿刻的,每一臺階都極短,寬度僅可容一人攀爬,所以,這一條山路也是隻許上不許下。但是,路上偏偏遇到一個從此處下山的遊客,我和他交會時,只好停下腳步,側着身子,讓他側身通過。

石磴不但長度短,而且也極窄,許多隻能容下半個腳,許多時候,只好將腳橫過來,側身攀爬。最陡處,身子幾乎貼在石壁上,需要用手抓住水泥欄杆,才能一步步艱難攀登。因爲陡峭,需要弓腰,腰部承受的力量大,所以,沒爬多久,我的腰背部就疼痛起來,受不了的時候,就只好停停腳,拍一拍,揉一揉,緩過勁兒來,再爬。也忘記歇了幾歇,才爬到山頂。一路上,腰疼的感覺都極其強烈,偶爾,讓我產生是否會腰肌勞損的擔憂。

山道有兩道門,一道叫半入雲,一道叫集雲關,從其命名,即可想象出攀上第一道門,已經是半入雲中了,而上了集雲關,就全部隱身雲霧之中。這兩道山門,也極窄,一個人擋住山門,誰也別想過去,所以,爬到第一道門,我就自然說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同行的其他人也紛紛表示贊同。登上後一道山門,我還真覺得自己就是“身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了呢。

登上峯頂,站在定命橋附近和賓曦洞前,環顧周圍羣峯聳立,近處,馬枕峯如駿馬形巨枕,好似一扇巨大的屏風;攬石峯,兩石並立,陡峭直聳;插筆峯宛如從塵世外插向俗世的一支巨筆,它們形態各異,風韻不同。極目遠望,山連着山,峯疊着峯,山峯又與雲海融匯。在視覺裏,和在山巒中間仰視羣峯相比,便覺得一座座山峯矮小了許多,直叫人想起杜甫的杜甫的“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心情也開闊起來。腰疼的感覺亦逐漸消退。

下山也有一道險處,叫坡仙道,石階都是懸空的,且極窄極陡,需要一步一步,腳踏實地,慢慢挪動。走在石階上,我偶爾往下看了一眼,石壁陡峭,山谷極深,頓時有眩暈的感覺,急忙收回目光,不再俯視。

不過,下山沿途石壁聳立,溝壑縱橫,又有樹木陰鬱,十分幽靜,便靜了心。而且,也有差強人意的風景,如不浪舟,好像小船甲板懸空在石壁上;又如天成禪院,一座十餘米的觀音石刻雕像,鑿在外聳的石巖下,因爲石巖的遮蔽,不施片瓦,風雨不侵。

下得虎嘯巖,腰疼的感覺早已煙消雲散,膝關節也無不適感,我深感慶幸,就對在山下等待已久的妻子說:“爬這兩座山證明:你男人,還行!”

妻子一如既往,只是以微笑作迴應。

旁邊的一個同行者附和我說:“人活的就是個心態,只要心態不老,六七十,照樣可以爬山。”

我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