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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那桑果成熟的季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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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是在浙江平湖南郊,一個叫做橫婁的地方度過.

記憶中那桑果成熟的季節散文

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舊事,採桑果,這一個小小的事情,讓我一直難於忘記,這種小小的桑果,卻擁有一種特殊的味道,在那特殊的歲月中,桑果,讓缺少水果的上世紀七十年代,她擁有一份特有的魅力,讓我到了那繽紛的五月,總會憶起那一次悄然潛入桑樹林,冒着危險,攀登上桑樹,採摘那紫色的桑果果。這些場景的不時出現,恰如電影中的場景一樣,讓人無法忘懷,不時地閃回,不時地重播。

歲月的流逝,讓人的記憶,進入一個漸漸淡忘的路徑,但小時候結伴一起去生產隊桑樹林採桑果的舊事,已經深深地進入自己的心靈深處,此一輩子,恐難於從記憶中刪除,除非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

今年五月的一天,我偶然讀到一個浙江平湖鄉土詩人的桑果詩,我陶醉於那詩人寫作的詩情畫意之中,人一下子好像又突然觸發了記憶的按鍵,對已經逝去了幾十年的小事——採桑果,有點若有所思。

詩人寫道:冬去春來,夏天悄至,五月,捧紅了枝頭的桑果,早晨間,村姑迅捷採摘在竹藍內,上面蓋着一層遮陽膜,她騎着自行車,來到縣城的自由市場,叫賣間,引來了城裏人的圍觀。

紅色,紫色的桑果,吸引了邊上的阿姨,紛紛伸出自己的手指,揀起一個桑果細看,你來一斤,我來一斤,村姑的竹藍空了,城裏的人笑了,她們吃到了新鮮久違的桑果,放在家中的白淨瓷盤內,更顯出桑果特有的黑紅本色,點燃了每一個人的童年春夢。

雙目一接觸桑果,心裏便有種燦爛的感覺,有種久遠的夢幻一般的感覺,籠罩着自己一天的心緒。

我有心想將桑果釀成美酒,陶醉自己,在一個粉紅的五月。

讀着詩人擁有深刻內涵的詩篇,讓我又勾起了我的童年採桑果往事的回憶……

記得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我約十來歲。

當時,我們浙江江南農村,是以生產隊爲單位的集體所有制,除了一年種植二季水稻,春季種植麥子及油菜之外,會動腦筋的生產隊長,利用自己生產隊的旱地,種植了大量的桑樹,爲生產隊裏集體養蠶,打下了一個蠶寶寶飲料的良好基礎,養蠶,也是當地上級允許的一種集體經營活動,也是一個生產隊集體經濟的重要來源。

其實,養蠶寶寶也是一個技術活,一個是養蠶的地方,要搞得非常乾淨,爲了防止蠶寶寶染上病毒,一方面要對養蠶寶寶的竹簸籮進行清洗乾淨,並對放置的木質架子,同樣要進行消毒清洗,並對養蠶用的生產隊倉庫,牆壁用石灰水塗刷一遍,將環境搞得清清爽爽,如果搞得不好,就會出現殭蠶的可能,不但沒有收成,還有虧本的危險,所以,有些生產隊的隊長,不是沒有想到這一生產隊致富的路徑,而是怕冒險,放棄了這一養蠶活兒。

蠶寶寶是一種非常金貴的東西,每天要吃新鮮的桑葉,生產隊安排專人負責餵養蠶寶寶,每天早上及中午飯後,隊長輪流叫人去生產隊的桑樹地,採摘新鮮嬌嫩的桑樹葉,蠶寶寶喜歡新鮮、嫩的桑葉,村姑用大的竹藍子,裝好採摘下來的新鮮桑葉,背在肩膀上,或者挽在臂彎內,將裝滿桑葉的竹藍,帶到生產隊養蠶用的倉庫內,將桑葉拿出,放在專用的竹製簸內,供養蠶的工作人員需要時使用,每天要給蠶寶寶留好晚餐用的桑葉,讓它吃飽健康地成長,蠶寶寶小的時候,養蠶的老家,用小剪刀,將桑葉剪小,好讓蠶寶寶方便享用。

據史料記載,江南好養蠶,已經綿延了四千多年的歷史,蠶寶寶在江南是一種非常富有神性的小生命,江南人一般稱它爲“蠶花娘娘”、“蠶寶寶”,名字叫得是非常的尊貴,讓人對這一小小的生命,頓生了幾分敬意。

蠶的一生非常短暫,只有短短的四十餘天,但在那短短的生命過程中,要完成五個重要的過程:蠶卵、蟻蠶、熟蠶、蠶繭、蠶蛾,當時,我保護層在的生產隊,都是預先計劃好,向縣農科站預定了自己生產隊要的蠶子的張數,時間到了,就出錢將蠶子買回來,然後,就進入培養的環節。

直到蠶寶寶熟了,不吃桑葉了,就要送它上山閉關,閉關要通過三天三夜,將熟蠶放到預先清理乾淨的一頭扎牢的豎起放置的稻柴上,它就會在稻草上,尋找自己合適的地方,完成自己的最後工作——自己吐出絲來,用自己的最後一點力氣,做出一個個潔白潔白的繭子。

春蠶到死,吐絲方盡,形成一個個潔白的繭子。

讓我想到了唐代詩人李商隱詩作中的著名詩句: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幹。

生產隊所養的蠶寶寶,最終的結果,確實如詩人描述的一樣,最後,做好了一個白白的繭子,蠶寶寶用自己的寶貴生命,換成了一個個潔白的'繭子,遍佈在豎起的稻草上。

上山一個星期之後,生產隊長安排一些年老的婦女社員,出工將稻草做成的山頭上一個個白白的繭子摘下來,放在專門的乾淨袋子裏,過好秤,然後,隊長就安排人,跟其它的業務結合在一起,搖只生產隊三噸的小木船,將蠶繭送縣城專門的收購站賣掉,作爲生產隊的一份集體收入,存入專用的生產隊帳戶內,以供生產隊購買集體物資使用。

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江南,夏日河水清澈,對於生活在那個年代的兒童來說,雖然沒有電視電腦的各種電子娛樂器具,但我們可以利用現成的河浜,在水裏面游泳、摸螺螄、打水仗,水中的樂趣,也是非常多的。

偶爾,我們也會結伴一起去割青草,也就在割草的同時,順便採搞一些熟了的桑果,既飽口福,又可悄悄帶回家,給家裏人一個驚喜,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人們,依舊還記得,那時的鄉下,吃的水果品種少,平時又不上街上。

對於我們這些小朋友來說,小隊開始養蠶寶寶了,那麼,桑樹地內的桑果,又開始熟了,我們又可以摘一些桑果,讓我們的生活,多一些樂趣,彌補一下自己嘴巴內的無趣。

所以桑果時節的到來,對於我們小朋友,也是非常開心的一件事,也可以讓我們淺嘗輒止一下,因爲,平時小隊的桑樹地,是不允許小朋友進去,以防攀斷桑樹,踏壞桑樹底下種植的蔬菜,小隊長專門在桑樹林那兒,派人放哨值班,以防止有人偷偷進入桑樹林。

當時,我所在的生產隊,有個種植桑樹的地方,離家大約二里,在我們生產隊最東南的地方,是一個約二畝地的桑樹林,南面是河,東面又是河。北面是一片很大的良田,一眼望不到邊的田野。

在夏日的記憶中,生產隊桑樹林是一道綠色環抱的美麗的風景,同時,因爲它遠離我們的生產隊社員的居住地,那個地方,平時很少有人去,因爲桑樹林邊上,是一些以前死人埋葬的墳墓所在,所以,那一個個用磚頭砌成的半米高,二米長的亭子,上面也是蓋上磚瓦的,讓我們這些小朋友,每次走過這些地方,心中就會產生一陣陣的恐懼,因爲這些地方掩埋的死人,有些是自己熟悉的鄰居,所以,在那個年代,我們這些小朋友,一個人是不願意冒着這種恐懼感,進入這個遠離居住處的桑樹林的。

穿梭於桑樹林的空隙,透過從桑樹葉的空隙射進的陽光,我們可以看到紫、紅、青三色桑果,看到不時飛進飛出的各種鳥類,它們也在趁着桑果成熟的特殊季節,來分享那桑果的甜蜜,尋找桑樹上的各種蟲子,以滿足它們的生理需要。

但在桑果成熟的季節裏面,一些不速之客,也隨時會闖入這一個好地方,給你來一個措手不及,甚至會讓你渾身冒出一身冷汗,那就是江南夏天,旱地時常光顧的四腳蛇,它雖然不是很長的一種蛇,毒性也不是非常大,但是,它藉助四腳,跑起來非常之快,它有時也會偷吃從桑樹下面棹下來的桑果,尋找桑樹林間,河內烏龜在桑樹林地上生下的蛋,

它對陌生人的進入,也是非常地警惕,可能它聞到一些陌生氣味的緣故,也會從桑樹林中來回跑動,着實讓人嚇得有些驚恐。

此時,我們會提醒一起來採摘桑果的小夥伴,注意不要去追趕這個四腳蛇,我們只得避開,以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園地上,除了桑樹外,地面的間隙中,我們生產隊還種植了一些蔬菜,一方面,可以分給農戶,也可以讓集體的飼養場內的豬當飲料。

爲了保護地上的蔬菜,生產隊專門委派陸大爺,白天管理着地上的蔬菜,併兼管看護這一塊,防止有人偷偷進入桑樹林,採摘桑果。

一個週末晚上,陸大爺的大孫子根其來我家玩,說他爺爺明天上午去平湖街上賣自留地上的東西,我們幾個同學相約明天上午,悄悄去那邊採桑果,以飽一下自己的口福。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過早飯,天氣晴朗,我們幾個小夥伴集合之後,每人帶上了一個小藍子;一把鐮刀,悄悄向我們的目的地——桑樹林挺進。

在我們幾個小夥伴眼裏,夏日的桑樹林,是既神祕又令人嚮往的地方,因爲,在此,我們可以採摘到又大又紫的桑果,以飽口福。

我們沿着河邊的河灘,一邊割一些岸邊的草,一邊悄悄地向這一祕密的地方挺進。

在靠近桑樹林時,我們仔細確認,邊上沒有其他的人,於是,我們就進入這一片神祕的桑樹林。

桑樹林的南面,就是一條約10米寬的河流,我們小隊的船隻,就是通過這條河道,轉彎向北,進入縣城的河道,桑樹林東西走向,南北的寬度約15米,東西的長度就有約100米,遠遠看去,是一片茂密的桑樹林,隨風颳起一陣陣桑葉的閃動聲音,或者傳來幾聲鳥叫的聲音,讓人產生美妙的聯想:如此大的地方,一定能找到自己心儀已經的上品桑果——紫色的大桑果。

於是,我們將隨身攜帶的竹藍及鐮刀,放在桑樹林中間,讓外面的人看不出來。

這是一個我們出來之前,每一個小夥伴就仔細商議好的方案,一進桑樹林,小夥伴就按照約定,將我們每一個人的竹藍,悄然地安放在一個比較隱藏的地方,省得小隊的社員隊長看到說話,告訴家長。

我們一進入桑樹林,看見桑樹又高又大,足有二米多高,樹下又種植了蔬菜,我們只得在沒有種菜的排水溝空隙內行走,膽子大一點的人,就爬上二米多高的桑樹,桑樹因負重而發生搖動,我們一面相互提醒注意安全,一面又豎起耳朵注意樹林外的動靜,怕被隊長大人發現吃批評,一面又睜大自己的雙眼,眼睛在桑樹葉的空隙中不停搜尋、轉動,尋找我們的目標——紫色與紅色的桑果,而對於青色的桑果,我們自然不去理它,因爲那是還沒有成熟的桑果,吃起來太酸了,有時會整出你的眼淚來的。

桑果又稱桑椹,爲桑樹上結的一種聚合果。初結時爲青色,嫩時淡紅色,味酸;成熟時色紫紅,味甜汁多,酸甜適口,老少皆宜。以個大、肉厚、色紫黑、糖分足者爲佳。

我們攀爬在桑樹上,眼前出現了許許多多的桑果,讓人看到流下了口水。

我們一邊採摘桑果,一邊不斷地往自己的嘴裏面送桑果,也不講究衛生不衛生,將有些不乾淨的桑果,在自己上衣上擦一下,就往自己的嘴裏面塞,一面吃個不停,一面摘個不停。

不知不覺中,幾個小夥伴,已經將自己的肚皮填飽,將自己的嘴脣染成紫色,手上也是紅色與紫色的混合體,小夥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心情是格外地快樂,也是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肚子裝飽了,還不算數,又悄然採一些熟透的桑果,放入自己的藍中,上面用草蓋上,悄悄帶回家。

眼看採摘得差不多了,再遲迴家吃中飯太晚了,父母會擔心的。

於是,只聽到一聲:“撤!”。

我們幾個小夥伴,從樹上下來,帶上自己的小藍子及今天的特殊收穫——桑果,沿着河灘,悄然撤離這片桑樹林,向着自己的住處,前進。

回到家裏之後,我連忙將今天採得的紅色、紫色桑果,從自己的竹藍內拿出來,打了一提桶井水,放入水盆內,仔細地清洗了一下,然後,將桑果放在碗內,讓父母、小妹品嚐。

看到家人開心品嚐桑果的樣子,我也開心地笑了。

以詩爲證:

橫婁東南桑樹林,每到夏季魅力臨。

桑葉養蠶是個寶,樹上果子真個俏。

嚴禁採摘令早告,小夥結伴悄騷擾。

採得桑果帶回家,弟妹笑說味道好!

上世紀七十年代,悄然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時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鉅變。人們的生活水平,也隨着時代的變化,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當今社會,隨着互聯網技術的突飛猛進,世界各地的時令水果,涌入了我們中國每個縣城,物質的極大豐富,滿足了人們的日常需求。

也許,對於今天的小朋友而言,桑果不值得一提,我們的市場上,水果到處有,花色品種多,進口也在家門口。

而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江南鄉下,水果非常少,品種單一,我們平湖,夏日除了西瓜,黃陽瓜,桑果也是一個不錯的水果,也讓我們的童年,因爲桑果的緣故,產生了難於忘懷的追憶元素。

結伴採摘桑果這事,將近過去四十年了,至今想來,感覺依舊的那樣清晰:那一片片一望無際的桑樹林,那採摘桑果時的驚喜與恐慌,那突然從桑樹林地上跑出來的四腳蛇,讓人後背發涼,驚慌失措,甚至發出驚叫的恐慌叫聲,但那桑果的甜蜜,品嚐桑果的愉悅,絕對佔據了我們的美麗思緒,掩蓋了碰到四腳蛇的驚險,也讓我的童年記憶,添上了絲絲神祕色彩,成爲那個上世紀七十年代,在鄉間童年生活的一個獨特的經歷,隨着時間的推移,依舊釋放出一種獨特的情愫,讓人想到那一幕幕無法複製的桑樹林,以及生產隊養蠶寶寶的情景。

在那桑果成熟的季節,每每想到那一次進入桑樹林的經歷,總會產生一陣陣感嘆,感嘆那特殊歲月中,採摘桑果的突然遭遇,以及在採摘地碰到的一些不速之客,想到了那生產隊養蠶的一些瑣事,春蠶到死絲方盡的美麗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