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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轉,向右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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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一池春水,有水平如鏡的時候,也有微風吹皺的一瞬,無論哪種景緻,都是一闕詩詞。

向左轉,向右看散文

——題記

我是一個睡覺很容易被吵醒的人,自從去年樓上搬來一位新鄰居後,我與“眠”的鬥爭便無休無止。

樓上是某單位的公房,專門供異地調來的領導居住,每五年一屆。去年3月份新上任一位,也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許是年富力強、精力旺盛,樓上這位總是很晚纔回家。由於樓房改造暖氣管道造成隔音效果降低,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會在剛進入夢鄉時被他拖拖沓沓的腳步聲驚醒。每次面對着燈光朦朧的屋子,我只能“望空興嘆”。一天晚上,我睡意正酣,突然“咕咚”一聲巨響,睡夢中的我嚇得一激靈,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心撲通撲通地快要跳出了嗓子眼,渾身的雞皮疙瘩似乎都直愣愣立了起來。“進賊了?”我瞪大眼睛,驚出一身冷汗。披衣起牀,臉貼着臥室門側耳傾聽,客廳並無異動。正在納悶,樓上傳來“咚、咚、咚……”清脆的皮鞋聲。“我的媽呀,原來是樓上的傑作!”打開手機一看,12點45分。“虛驚一場!”我左手輕拍胸脯,安撫了一下情緒,心裏憤憤不平地嘟囔着:“男人吶,都是欠管型!要是他老婆在此,豈容他穿着皮鞋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真是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至此,睡意頓消,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有時,樓上那位喝多了,會被三五老友護送回家,天南地北,一陣海聊。樓上笑語喧譁,然後歸於平靜。每每此時,我都會捧書夜讀,在書的懷抱靜候“眠”的降臨。但這種狀況畢竟是少數,我最害怕的是他開啓“電話”模式。此模式一旦開啓,少則四、五十分鐘,多則一個多小時的“電話粥”。他滔滔不絕地講,我嚶嚶嗡嗡地聽。這個時候,我覺得我就是他的忠實屬下,垂耳聆聽,畢恭畢敬,即聽不清楚,膽怯不敢問,但又不得不聽,只能唯唯諾諾,垂手而立,懷着太息般的目光,緊張兮兮地站着,誠惶誠恐地聽着……

好不容易熬到春節,我心裏一陣竊喜:放假了,樓上此君回去了,該還我一個寧靜的夜了!但情況往往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更大的“麻煩”來了:老公回來了。從此,我與眠的鬥爭愈加激烈。

老公素有睡覺打鼾的毛病。平常他很少在家,我清淨慣了。這猛一回來,我還真有點受不了。老公的鼾聲有時高亢,有時低沉;有時蒼桑,有時清脆;有時短促,有時悠長……常常是我剛摸住“馬克思”的門邊,就被他的鼾聲“拖”回來了。每天晚上,我就在他的鼾聲中醒來睡去,睡去醒來,如此反覆,害得我頭暈眼花,神經衰弱。正當我愁眉苦臉,越腸百折之時,豈料老公的打鼾技藝見長,竟打出了花樣來。一天晚上,鼾聲再次響起,“呼——”、“呼——”一切如常。可不一會兒,節奏就改變了,“突、突、突……”猶如摩托車發動,一路上揚。我的'一顆小心兒,也跟着提呀,提呀,眼看提到了嗓子眼,快要蹦出來了,可他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我憋得喘不過氣來,一心盼望着他趕快剎閘放氣,可他的雙脣緊閉,還是“突、突……”一路高歌猛進。“媽呀,真是一朝不見,當刮目相看!什麼時候練就了這高音功?!”我好生納悶。突然,“摩托車”沒音了。“不好,這不就憋死了?”我暗暗一驚,正欲推他,卻聽見“哧——”一聲長音響徹,終於,拉閘放氣了。“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我驚了一聲冷汗,長吁一口氣。這次打鼾,他可謂是打得“酣暢淋漓”,而我卻聽得“心驚肉跳”。

新年伊始,兒子上學走了,我連忙搬到兒子臥室居住,以免受驚擾之苦。本以爲從此可以酣然入睡,高枕無憂了。誰料好景不長,新“麻煩”又悄然而至。

一天晚上四、五點鐘,我被一陣吱吱啦啦的細碎聲驚醒。黑暗中,我睜大眼睛仔細聆聽,“不好,進老鼠了!”我大驚失色。我素來就懼怕老鼠,一想到老鼠那毛茸茸、尖嘴猴腮的樣子以及那賊溜溜、滴溜溜亂轉的狡黠眼睛,我就不由得心裏發怵,膽戰心驚,誰知它那陰險狡詐的小人面具下掩藏着怎樣的偷擄計劃?曾記得有一天晚上,我聽見樓梯上一陣喧囂,想看看怎麼回事。誰料剛打開門,一隻碩大的老鼠趁此間隙從樓梯飛躥進客廳。我“啊呀”一聲驚叫,嚇得魂飛魄散,狂奔到臥室牀上去了。老公和兒子在客廳捉老鼠,它負隅頑抗,拼命突圍,可能是看出我有膽怯之心吧,它竟穿越過生死線——門縫,硬擠進臥室。老公和兒子四面圍堵,它鋌而走險,居然一蹦三尺高,瞪着一雙惡毒、兇狠的眼睛欲往牀上跳,我嚇得面容失色,渾身哆嗦,蜷在牆角,捂着眼睛不敢看。老公和兒子看見我嚇得臉色刷白,才知我不是佯裝,而是發自內心的懼怕。

現在,老鼠就在牀頭活動,怎麼辦?我的大腦極速運轉。捉吧,想想都毛骨悚然;不捉吧,任由它肆意妄爲,家,會被它破壞成啥樣?算了,還是硬着頭皮上陣吧。我圍上圍巾,穿上皮護膝,戴上口罩和手套,全身武裝停當,手持手電筒,戰戰兢兢上“戰場”了。我趴在地上,心有餘悸地對着牀頭與牆壁之間縫隙一陣亂捅,窸窸窣窣之聲消失了,但全無老鼠的影子。我又翻箱倒櫃一陣折騰,甚至“掘地三尺”,還是一無所獲。天近黎明時,我才氣喘咻咻地睡着了。

第二天夜裏,老鼠依然故我。這次,我屏住呼吸,聆聽了好久,才發現聲音來自樓上。噢,原來非我所想也!我拍拍手,啁唽之音沒了。但不過半個時辰,聲音再次響起。從此之後,每晚我都在與老鼠的拍手“唱和”之中度過。

這樣過了好幾天,我實在忍無可忍了。一天中午,我敲開樓上的房門。“怎麼了?”他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我。“是不是你家進老鼠了?在小臥室,不對,是你的書房。”“好,我看看!”他連連答應。

不知是工作繁忙沒時間搜索,還是老鼠確實狡詐,以後幾天,老鼠依舊安營紮寨,好不快活。可憐我每天就在這樣的折磨中捱過。認命吧,我在心裏告訴自己。

一天下班回家,偶一擡頭,隱約發現樓上空調的外機上有鳥休憩,仔細觀察,上面似有鳥窩,莫非晚上的嘰吱之聲緣來於此?我心生疑竇。若真如此,豈不是吉祥的象徵?到底是老鼠還是鳥在搗鬼?算了吧,由它去吧,從此不再細究。

窸窣之聲晝伏夜出。一個星期六的中午,沒有嘈雜之音傳來,我睡得異常香甜,異常深沉。一覺醒來,腦子一片敞亮,彷彿塵封多年的老屋陡然間打開了門窗,金燦燦的陽光瞬間歡呼着簇擁着着奔涌而進,異常亮麗地在我面前跳躍、嬉笑,我耳聰目明,神清氣爽,連眼睫毛都格外精神地抖擻起來。

精神蔥蘢之時,我凝神靜慮,閒思幾個月來與眠的抗爭,不覺啞然失笑。剛開始被吵醒時,心裏不停地嘟囔、抱怨、詰責。但越怨懟,心緒越難以平復,越無法入眠。有天晚上,我不經意地往外瞥去,屋外月光清涼似水,樹影婆娑,磨砂窗戶上,柏樹和女真樹的剪影搖曳、追逐、嬉戲,相談甚歡,詩一樣婉約迷離的意境就這樣不期然闖入眼簾。我被它深深地迷醉,心也漸漸地沉伏下來。那些茫昧的往事、老去的時光就在此刻猶如塵封多年的老酒被打開了瓶口,馨香嫋嫋婷婷地冉冉上升,異常突兀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模糊的,變清晰了;隱藏的,浮現了。就這樣,靈感如同月光下汩汩流淌的小溪,滋滋地冒出晶瑩的水花來,我披衣起牀,筆走如飛,任由滾燙的筆尖遊走於蜿蜒起伏的詩行……

此後,每當受到驚擾,我都會翻身起牀,或手執書卷,細細研讀;或敞開心扉,對話心底那個流浪的孩子。慢慢地,我喜歡上了這種安瀾的境界。在這樣靜謐的環境下,身心清朗通透,心靈的塵垢得以滌盪,清澈的思緒開始淨化歲月的浮華,柔軟的記憶猶如橫亙在荷葉上的霧氣,靜靜地蟄伏,催促着我把一串串的心事妥帖地疊起,裝幀成一粒粒的人生“珍珠”。從這個意義上說,我還真得感謝這些“驚擾”。

人生就是秋風吹皺的悠悠歲月,飄蕩着幾許惆悵,幾多煩惱。但無論什麼樣的事情,都具有兩面性,就像流水無洄,卻澄澈雋永;落花滿地,卻暗香盈袖。一些蟄伏在生活裏的煩惱,當你專注於它時,它的負面影響力會被無限制地放大,負能量驟增,充盈心間,緊緊地攫住你的一顆玻璃心,讓你愁腸百結,不勝其煩。而如果你肯暫且把它擱置到一邊,遠遠地打量、審視,你也許就會發現它的另一個側面已妖嬈成聘婷。人生在世如行路,常有山水阻身行。行不通時,有人開山架橋,最後蠻力耗盡,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結局;而有些人卻只是轉了個彎,就輕鬆逾越障礙,成功抵達終點。世事洞明皆學問,很多的時候,我們需要這種轉彎思維。讓思維轉彎,是一種大智慧。

其實,生活中,總會時不時常地冒出一些小煩惱。煩惱如小河。向左看,它偶爾會調皮地衝垮堤岸,湮滅你的喜悅和歡樂;向右看,它卻滋潤了兩岸,使得兩岸水草肥美,花影婆娑,風光旖旎。

一覽無餘的是視野,曲徑通幽的纔是景緻!向左轉,向右看,生活就會雲淡風輕,氣定神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