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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愛如椿水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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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家門前栽有香椿,且不是一棵,是兩棵。香椿已然成材,高高大大,春之後,在場地上葳蕤出一地的蔭涼。香椿和槐、榆等不同,嫩生的葉子噴吐香味,是不可多得的菜蔬。

父愛如椿水筆散文

在鄉間香椿當樹栽,而不是作爲蔬菜來種的,紫色的香椿芽,只不過是香椿樹的副產品。香椿芽好吃,在三四月間,主導着村子的香味,此時茄子、辣椒、瓠子、瓜們還沒登場,香椿芽別無選擇地挑在村子飯頭、筷子、舌尖上,讓一座村莊口頰留香。 門前的香椿樹別緻,兩棵並肩,躦着勁向空中躥去,其中的一棵長了九椏,另一棵目無旁顧直直地向上。奶奶常常叨咕,人無十全,樹無九椏,顯然對九椏樹生出偏愛。但無論如何,嫩嫩的香椿芽還是要採的。香椿的春芽頂在枝頭,紫紫的紅,如同花朵,一樹迎風,煞是好看。樹太高,香椿芽頂在高處,只能尋來長長的竹竿,綁上鉤子,一縷縷的拽下來。每次採香椿頭,年邁的爺爺都會站在一邊,指指點點,那枝該摘,那朵該採,說得清清楚楚。鄉間沒那麼文氣,把採香椿芽,稱之爲“打香椿頭”,一個“打”字道出了真實。爺爺怕打香椿傷樹,所以他站在樹下,指點着把多餘的枝絆摘下,而讓主枝幹鼓足勁,心無旁鶩地生長。

九椏香椿樹似乎缺把勁,總長不過直表表向上躥的另一棵香椿。這應和爺爺、奶奶的偏心有關,九椏樹乃吉祥之物,在打香椿頭時,爺爺會多些關照,儘量少摘它的紫皮嫩芽,另一棵就不同了,側芽邊梢毫不留情的一一打下。於是兩棵樹形成了反差,九椏樹無疑成了嬌柔的美人,直表表的.香椿倒成了戰士,威武地矗立。不過門前卻因之和諧起來,一剛一柔攪動起不一樣的風聲。香椿有年年脫皮,條狀的披陳下來,爺爺對我說得生動,摘一次紫皮芽,樹脫一層皮,香椿知道痛。果然,不遠處的臭椿,枝繁葉茂,樹杆光滑,幾乎是無疤無節。

到了四月底,香椿的葉子濃密起來,採過的枝頭,又長出了二茬芽,它們仍嫩生可口,爺爺卻堅決不讓採摘了。兩棵香椿樹的枝頭,結了鳥巢。從我記事起,這兩窩鳥年年都在,“吱吱喳喳”忙個不停,要到夏天才舉家飛去。爺爺的理由簡單,誰都要有個小窩小家,長家的地方是不應該被打擾的。

香椿在不大的村子裏不難被尋見,有時也會長進人家的堂屋。香椿的材質細膩、紋理清晰,順溜得如一條小河暢流,紅色的底子透出一股子喜慶。於是,在許多家敞開的堂屋裏就有了一面四卯朝天的椿樹方桌,桌面被桐油抹過,“紅育育”照見人的影子。桌子長在那裏,是一棵樹的另樣蔥蘢,也是莊戶人家的臉面。香椿屬楝科,擁有苦苦的身子,苦苦的身子不生蟲,一面香椿桌子是足以傳代的,自然關於一棵香椿的記憶,也就久久活着。

或許因小時的原因,也可能香椿芽的滋味太美,我對香椿所做的菜餚情有獨鍾,格外地喜歡吃香椿炒雞蛋、拌萵苣,百吃不厭不煩。我基本上是素食主義者,對青菜、豆芽之類,關注的程度,永遠高於肉類。每年香椿上市,其它的蔬菜又被擺在了一旁,涼拌、小炒,頓頓少不了,吃得風掃殘雲,連一點湯汁也不會放過。香椿香得別致,翠得有分寸,水焯過顏色不改,過火油炒紫氣依然,咬上一口,似乎就叼上了一個季節。所有的形容,就是一個美字。

對香椿芽的貪戀還來自另一段記憶,小時候常鬧肚子痛,吃上幾頓紫皮香椿芽,病就去了。直至如今,季節性的胃痛,到了香椿頭上市,就慢慢的緩解下去。我查了下發黃的藥典,香椿芽消炎去痛,尤對腸胃大有裨益。香椿對我而言,多少也是俗命。 晚間鄉人來訪,帶來了老家門前的香椿芽。故鄉已被整體拆去,而兩棵香椿還好好的長着,樹太久,已成精了,誰也不忍移走,就那麼一如既往的吐葉、結巢。鄉人心細,他能說出香椿芽是哪棵樹結下的,我說他吹牛。他告訴我,紫皮來自九椏樹,白皮來自另一棵。我爲之豁然,這麼多年,我混淆在香味裏,竟沒分清兩棵香椿的另樣狀態香椿安好着,我的情緒自不會在回憶中苟且。這句話尚時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