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菸散文欣賞

因爲我抽菸，妻子小文常與我鬥嘴慪氣。儘管我也曾答應慢慢戒菸，可吃完飯的時候，坐在書桌前看書的時候，我總忍不住要摸一根菸出來。小文見我總戒不掉煙，與我的爭吵越來越激烈。

我和妻子爭吵的時候，煙癮很大的父親總是掐滅手裏的煙，一聲不響地走出去，好半天才回家。

這天，妻子參加單位的一位因肺癌去世的'同事的葬禮回來，我和父親正坐在客廳裏抽菸。小文怒氣衝衝走到我面前，把茶几上的菸灰缸摔得粉碎。那是父親珍愛的一個菸灰缸。按父親的脾氣，他會跳起來。可父親默默坐在那裏，半天也沒動一下。過了好久，父親叫我去他的房間。

父親讓我坐在他對面，平靜地說：“你一直沒把煙戒掉，是我沒帶好頭。從今天開始，我們一起戒菸吧。”

父親要戒菸？我僅幾年煙齡，戒菸尚且不容易，父親抽了三十年煙，戒得了麼？

我歉疚地說：“小文是衝我來的，您莫記在心上。”

父親說：“戒吧，爲自己，也爲小文。”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我坐在房間看書，可不是覺得身上不舒爽，就是覺得房間太沉悶，半天也集中不了心思。我實在忍不住，偷偷往客廳去。我知道，客廳茶几下有一盒待客的煙。

我躡手躡腳走到客廳門口，發現父親獨自坐在客廳裏。客廳裏沒開燈，對面樓上映照過來的燈光，讓人隱約看得見客廳裏的東西。我看見父親顫抖的右手伸到茶几下面，可碰到煙盒時，又觸電似地縮了回來。朦朧中，我沒看清父親的神色。我想，父親臉上深深的皺紋裏，一定填滿了痛苦和恐慌。我帶着酸楚溜回了房間。

一天下午，我路過市文化宮廣場，看見父親木然站在三個叼着煙打天牌的老人背後。奇怪，父親不不喜歡打牌，他站在那裏幹什麼？再仔細一看，父親的頭上還籠着一圈淡淡的煙霧。噢，父親在吸菸霧，從三個老人鼻孔裏噴出的煙霧！

我和父親同時戒了煙。當小文說我總算還有點男子漢味兒的時候，當煙友們翹起大拇指稱讚我有毅力的時候，我總想到父親顫抖的手，想到籠在父親頭上的那圈淡淡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