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嘉峪關散文隨筆

嘉峪關，是我早已嚮往的。記得中學時代，一次偶然讀到陝甘御道史徐養量的五言詩：五月溝草黃，一帶石煙白，即對作者描述的嘉峪關的奇特風貌產生無限想象，因此這次西域之旅，毫不猶豫將之納入其中。

從敦煌到嘉峪關，約五小時車程。前幾日的暢遊，已消耗不少精力。可是因爲有祁連山作陪，我們還是精神十足。遠遠看去，冰雪覆蓋的祁連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終年不化的冰川，像是披在衆山神身上的潔白哈達，千姿百態，妙不可言。連綿起伏的丘陵間，有稀稀拉拉的牛羊，花兒一樣點綴其間。忽然，一隻蒼鷹掠過天空，將我們的視線引到更遠的地方，那裏有星星點點的綠洲，有高高低低的樓房，有數不清風力發電塔，還有大漠特有的景色。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嘉峪關已觸手可及。

走進雄峻的鐵製閘門，迎面就是一個長長的坡道，不禁想起演義小說中那些耳熟能詳的描寫，“一聲炮響，城門大開，殺出一彪人馬”，想來，這個坡道就是爲了增加兵馬從城內衝殺出時的氣勢吧。走完坡道，我們就進了關城。關城呈不規則四邊形，除城門、城臺、敵臺、垛口等部位用青磚包砌外，其餘部分皆由黃土夯築而成。幾百年的`風雨侵蝕，城牆已像一位滄桑老人，皺紋縱橫，傷痕累累。

站在關樓上，耳邊好像傳來胡笳伴奏的《敕勒歌》聲，又好像佇立關樓，背靠蒼天倚長劍，自己儼然成了一個守城的士兵，身負保衛國家重任。其實，當年的敵人如今已是我們的民族兄弟了！不過依然感慨，從秦漢到宋明，在這茫茫西北風沙線上，三關傲勃蒼野，巍然天地，聳立起一尊尊歷史的大風景，展示着一代代王朝的膽略、氣魄，也透視出帝王們對於邊患的怯懦和惶恐。朱明王朝是從那淫逸成性、二十六年不上朝的萬曆皇帝一路衰敗下去的。至崇禎皇帝，雖宵衣旰食，然已無力迴天。他的幾代爺們修築加固的長城和關樓已經失去了防禦功能，吳三桂開關納清，一代長辮子馬蹄袖的王朝便從容誕生。然乾隆之後，國家再次衰敗，閉關自守，昏昏沉沉，於是洋人的堅船利炮，毫不費力地打開國門，將我中華淪爲殖民地。貧窮就受欺負，落後就要捱打，此等教訓，何其慘痛！

突然有人喊叫。原來導遊突發靈感，考驗遊客“関”的讀音和字義，因我當過幾年教書先生，衆人便將我隆重推出。於是答曰：“関”即“關”，主要指“閉合”、“關口”等意，也是一種比較普遍的姓氏。導遊隨即說道，是啊，“関”、“門”一字之差，有着截然不同的政策，常懷柔遠胸襟，安撫邊遠地區，方能長治久安啊！戰爭必然會給百姓帶來災難，和睦相處纔是長久之計。做人何嘗不是如此，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

時間是偉大的，它可以讓一些感情，淡的淡到沒一點味兒，濃的濃到化解不開。我卻不敢苟同，對於家人，當然可以海闊天空。倘若外敵，就不能無原則謙讓了。想必此君情感上有過一些經歷，否則何以生髮如此感言。說完“関”字，遊程已經結束。落日餘暉，當我再一次眺望祁連山的時候，我知道，它會像一位白髮蒼蒼的老父親那樣，一如既往的守望着這座關樓，爲它助威，給它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