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花散文

跟他們在城裏盤桓尋獵多日，什麼大酒店什麼夜總會，都疲軟到了無興趣索無滋味了，我們幾個決定開車出去另闢蹊徑、尋跡覓蹤，到野外去尋找明色亮點的目標。行程的規劃安排是車到山前、只要還有路、就決不停止前進，車輪滾滾，窮追不捨，定要走到風光的盡頭找到風景的尾巴，就算了事；實際上我們後來的確走到了山陰道的盡頭，卻發現風光恰恰開始、並非風景收尾的末端，一片河山秀媚，沒有盡頭的連綿，望去遠處有無窮的況味，人物疲乏，愁鎖碧山。

來時一路上的感覺，的確與城裏混沌懵懂的荒唐縱慾不一樣，這裏的迷醉卻給人以清爽，車窗兩旁的景色颯颯蕭索、紛繁雜呈，正值秋壯風肥之際，莊稼片片金黃，樹色幾染緋紅，到處飄着果香，車子一晃而過之際，我按捺不住經常叫停，看樹色隱隱的村莊，有兒童嬉鬧的門庭，都成爲我鏡頭攝取的對象；路口攤子上擺着的瓜果菜蔬，青紅不等，惹人口涎，停下車來，選一顆肥碩的蘿蔔，拎一籃脆嫩的秋梨，不一而足；車在盤山公路拐過一處彎轉，我探頭往下一看，不禁驚呼出聲，車子不得不又一次隨聲停住之際，才知道是我發現了一樹花叢，鮮豔地在對面山腰上惹眼地搖曳。

最後車子終於駛到了這條公路在山岬處的盡頭，我們鬆了口氣終於舒心地停靠下來，落足下得地上，仰首舉目遠眺，只見山峯峭立，一片樹色蒼碧，雲天如洗，瑟瑟茫茫，有山澗清溪，潺潺流淌。

引我們停下來的，實際是那家飯莊，依山傍崖，二層小樓，登上樓層再看，人煙並不孤獨，遠處隱隱有幾棟別墅映現，繁華在這裏只是半羞半掩地藏住了而已；而一會端到餐桌上來的，是山鯉魚、山野菜、山雞蛋、香茶水，跑了這多半天，找的就是異樣，打尖休憩，款做養神。

飯後舒心的時候，也沒忘了山侃海聊，話語間，年隨情少，酒因境多，葷素不戒，雅俗共賞，直說的同行的小姐都啞聲抗議、情眸眷戀狀、臉色緋紅的，我看了看那大概不是酒色，卻在慵軟嬌娜中添了幾分清麗嫵媚，不象夜總會裏那種昏黃的調子裏，手感的溫軟，髮絲的纖柔，歌聲的靡靡，不知足的追歡地，填不滿的銷金窟。

這一座的山景並非名勝，因此近處沒有索道迤儷而上，甚至沒有更好攀緣的遊路，這可苦了幾位習慣以車代步的人，爬到半山腰就叫苦不絕，再也不肯往上走了，我倒是還沒盡興。問在這裏築舍養雞的村民，這山有盡頭嗎？說哪裏有盡頭？山過了還是山，越往上越野曠。山裏有神仙，說話要注意，不要得罪仙靈，這神仙鄰居特別靈透敏感，它們要不高興了，你會撞上晦氣的。後來我們明白他說的是一些狐狸等靈性山物，這些進山的規矩講究其實我們也都知道，只是一時忽視了才勞人提醒。他在這裏養雞已養成良好的習慣，要時時維護睦鄰友好和平共處互惠共榮的原則，絕對不能說冒犯衝撞不中聽的話語，這樣纔有安身立命處地立足的`資格，因此我們也格外注意，到哪山就唱哪歌，每到山門必興拜，光說順溜恭維的喜慶話兒，以討大家隨喜迎合、達到順利路過的目的。

過往講究進城觀光，現在流行出城散心，也有美其名曰迴歸大自然的，我們這些人也都曾經是從田莊農舍走向城鎮市廛的，現在卻要藉助閒暇和手段才能返樸歸真片時，久後又作十分無奈、戀戀不捨狀地還要回歸到城市的鬧區，繼續忍受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過度喧囂和連環轟炸，其情狀也大不謬哉。

出行最宜春深似水，淡秋如織的日子，曠野裏駕車走在路上的那種感覺，一味忽視着天空人稀的野外風景，農田或綠或紫，心意或濃或疏，大概世事的滄桑，人倫的糾纏，醉行世上之狀，佯狂不軌之貌，盡行加以寢止；如果你不是把這些慘狀不小心帶出來，在這裏就不會無意間遭遇際會，恰當此時再沒有在心跡上刻意頓留，只把眼光和心情隨意地在行路上慢慢縱盪開來，使得多少人生況味在這裏被飄灑殆盡，留下的些微思慮、渺渺心意只有自己還能捕捉到一點殘留的行蹤，醉過的人，迷過的情，掙扎過的意緒，放棄過的愛戀，這些都不重要了，沒有什麼還留在這裏喋喋不休讓我分說，無論多少放蕩浪狂簡直荒謬一錢不值，從此、以後、邇來、如今，些許的只有些許，認真的還復認真，休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