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藤抒情散文

一根青藤，纏繞樹杆，向上攀延，站上枝頭，淋浴陽光，吮吸雨露，這是生命的需要。只是攀附，借一條路徑而行。今天我站在天台上，看到我們種的幾株葡萄藤蔓上已經長滿了青蔥的葉子，藤的末梢高高地翹起，迎風而動，這讓我感覺出生命裏強烈的欲求。藤蔓、我們的理解好象並不似這樣的簡單，往往被認爲不依不饒束縛與糾纏。憑我有限的知識，知道有一種藤是可以將大樹給勒死的。世上只有藤纏樹，哪有樹纏藤？這裏的解釋又有多出一層與情感牽扯的意思。情愛之事好象也是可以把人給纏死去活來，自古就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我們習慣於把藤引申到生活中，並賦予它繩索捆縛的解釋。不錯，我們哪天能得到清靜的生活了？身心都在無端地與塵俗糾結在一起，可不就象被一根藤五花大綁着示衆。

坐在寬大的玻璃窗前，手捧香茗，我之前就這樣安排自己的休閒生活。於靜中看世間的動，於動中尋自己的靜。看着從眼前經過的人，端祥人面上的笑意，其實很想問，你們真的活得快樂嗎？如果真是這樣，真令我羨慕嗬。而我一直是身在快樂之外，我用冷峻古老的表情漠視着這個律動幻化着姿色的世界。文字是我可以依靠的朋友，儘管有時覺得自己的學識是不可以與文字結交的。我時常覺得用我心府裏的那些字沒有辦法解讀內心的茫然。誰讓我也能識幾個字呢？在這些簡單的字符中，我可能會讓自己變得輕鬆，緩解身體內外的束縛之痛，也許還可以使得心靈在某個夜裏得到解放。不如讓我們就文字論文字吧。

在網站上審文章與讀文章不太在意作者是誰。我只在意文章中有沒有能夠讓我眼前一亮的於黑夜裏閃爍的星光，哪怕是流星的剎那光華。讀完這樣的文章會讓我興奮。當然，還有讓我看不懂文字。看不到作者的寫作中心意願，這樣的文章，寫得再美，也只是停留在表象上，沒有層次與思路，還是讓人暈乎。如果把你所寫的文字定義成一篇文章，這樣的寫作應該是一個了不起的過程。可能需要你閉門深坐，需要你扯幾根頭髮，需要你狠抽幾口香菸，還需要你咪上幾口酒，也就是尋找寫作時的狀態。看釋藤的文章，卻是先從她的名字開始的，也許是因爲自己確實被生活所束縛着，用這樣的網名意味着什麼呢？她真的可以做到解開身上的繩索，抖去身上的牽絆嗎？隔着文字，我也沒有想過要做深層的探尋，我不想自己成爲一個探子，鬼鬼祟祟地琢磨別人。我只是留心她的文章，可以很自然地感覺出她寫作時的狀態。她的寫字檯上應該擱着一簇花，我好象聞到了清芬，不濃不淡，她很喜歡用“香息”這個詞。

上前一步，好象抵臨她精心營造的意境中，撫觸她纖纖情感的柔絲。那裏便是被她喚作水韻情色中的小城，小城的山水有她唱不盡的愛寵。雨淋後，青石板上的記憶依舊清晰，風吹過，老牆上的斑駁歲月痕跡依舊存留。春來過，山巒上依戀着春之夭夭，秋路過，高天的流雲垂慕小城的溫存。水溪邊泉水的流音飄忽盪漾，山崗上，花草或濃或淡的香息恣意挑逗。寧靜的小城，寧靜的她，小城在她的筆下情韻幽幽，古意濃稠。她在小城裏享受着詩意的'生活，生命中註定她與小城結下這樣的情緣，註定她要用她的文字把小城帶到我們的眼前。帶着這樣的認識，我看藤的文章有時感覺出的是玲玲瓏瓏的風韻與小家碧玉式的溼潤與純淨，有時又是風清月明高妙的氣韻與清淨脫俗的大家閨秀式的氣質。

圓荷浮小葉，細麥落輕花。釋藤的文字就是這樣於淺淺淡淡中，可以讓我感覺到她的寫作時的情緒。紫豔半開籬菊靜、紅衣落盡渚蓮愁。她的感動、她的清愁均毫不掩飾地織在她的文字中。不狂喜，不自悲，象極了一條流經身邊的溪水，不在意目光的審視，不在意濺起的飛沫，潺潺之音，獨自陶醉。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真正地做到釋放自我，她將自己的心事與心愁付諸於文字，在文字中流淌，在文字中得到了淨化。其實，不是說文字是最大的功巨，真正可以釋放自己的應該還是自己吧。我與她一樣，都是文字路上的行者。

看一篇文章，讀作者精心編排的文字，通過冥想的途徑，發現作者寫作時的心情活動，也許還有揣摩作者的樣子。這不同於好事之人的好奇之心。我的眼裏只有文字，只有閱讀時被牽着走的情感。至於與文字無關的東西都是欣賞時的負累，想那麼許多幹什麼呢？至於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至於此君的生活狀況，此君的情感生活，這些超出文字之外的東西，只會破壞文字自身純粹的美感。如果說我在文字裏猜想過她的樣子，猜想過她的心裏跳動的思想與眼眸裏閃顯着靈光，也僅是單純的想象，不帶有任何滿足個人意念的私慾。

寫文章在我的眼裏是一件極爲累人的活。從構思到落筆，都極盡了自己的能力，傾盡自己所有。其實也不是爲了博取掌聲，換取虛無的美。象我們寫文章的目的更多的是寫給自己看的，就象每天給自己做飯，你可以糊弄着做些簡單的食品，做鍋稀飯，也可以解餓。也可以學會享受一點，過上品人生。在寫文章中，也有類似於這樣的選擇。前段時間我就翻了一本小冊子，想從中汲取一點營養，卻被害得大倒胃口，這與此人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大相徑庭。這篇小冊子裏的文章非但沒有羅列堆砌一些好詞彙，而且也談不上行文之美。我想，這完全是爲了賺錢，急於得利，才趕出來的，我想此人的水平絕不僅限於此吧。至少我覺得這不是快樂行文。我能說此人什麼呢？也許是生活所迫吧，他也被一根生活的藤給纏着，因此我並沒有嘲弄的意思。

我們都不是專業寫手，不需要以賣文章來混口飯吃。這並不是說我們身上就沒有纏着一根藤。我們有我們的煩惱，有我們的無奈，有我們的嘆惜，有我們的彷徨。誰是神仙，可以來去自由？誰又是修道的僧道，可以四大皆空？誰又想做扶不起的阿斗，丟了自己的國也不敢說出心內的思念。我們每天都在奔忙，左衝右突，不就是想給自己開闢一個更大的便於自己活動的空間。濃綠萬枝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我們這一生能求取多少？太多的慾望會讓我們找不到快樂的家。

文字中有我們的快樂追求，在文字世界裏，我們終於可以平等地坐下來，相互對話，相互表達自己的心聲。文字不會勢利地撇開任何一個人，文字不會譏嘲你的軟弱。不求你能看得懂，參得透。不要人誇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或許我們的文字也並沒有達到一定的藝術境界，操縱文字也沒有達到圓熟的地步。但是從一個人的文字中確實可以看到這個人的做人的態度，這個人的心思。也許他寫出來也不是專爲你的聽的，表達也只是爲了疏通心裏情道，讓淤積在心裏的情感出去透透氣。我還是在強調，寫文章的出發點不應是爲了寫而寫，而是需要寫才寫。真的沒有什麼寫的時候，真的不如矇頭大睡。再不想在死氣沉沉的屋子裏呆着，就學着曼殊菲的想法，去一棵大樹的下面去坐着，等靈感找你來了，不管是黑天與白晝。靈感來了，你就跳起來，你會覺得筆如巨椽，流如大水。當然，也許表達能力各不相同，但是，靈感中會把思想帶進去，會把感悟給展現出來，會把感情浸潤其間。就象我欣賞釋藤的文章，其實確實地說，我欣賞的是她寫作時的那種感覺。寫作的感覺就是你找到自己的位置，四周都是文字，你用採花一樣心情去隨意的拈取文字，鑲貼成文。欣賞一篇文章，需要靜下心來，便可以品讀到作者寫作時的感覺。

寫藤蔓，寫生活，寫釋藤，寫文字，把這些串連在一起，好象是有點雜亂無章。好在都是說文字，生活中有我們心愛的文字，文字中有我們相似的情感。算是勉強找到了關聯。文字不可能爲我們鋪一條出山的路，但文字可以爲我們的生活撕開一個小口子，會有一隙清新的氣流吹進來。這對於久困體乏的人來說，這一隙氣息就是一劑強心針。如果你已經修煉成精，你甚至可以看到山外的風光。文字讓我們忘記周身的不自在不舒坦，文字可以收留情感，也可以排遣情怨。因此我們才筆耕不輟，掘徑而行。文字是匍匐在我們內心裏的一根藤，非但不會束縛，而且還會帶着翠綠色的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