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有千道坎,也要邁過去散文
“山中雖有千年樹，世上難逢百歲人”。2009年元旦，我和昭平縣文化館的同志結伴前往北陀鎮立教村中澗小組採訪百歲老人陳如英。經過3小時的顛簸，我們終於來到了老人居住的小山村——一個羣山環繞、森林密佈、空氣清新的地方。
在村裏人的引領下，我們來到了陳如英老人的家。陳如英老人跟四兒子住，此時她正在午休。知道我們的來意後，四兒媳把老人從房間裏抱了出來，讓老人坐在一張墊有厚厚棉墊的睡椅上。四媳婦說，老人在2007年6月做家務時曾跌過一跤，到現在腰還痛，基本是臥病在牀，衣食、拉撒樣樣都要人照顧。我仔細觀察老人，發現她一頭白髮，滿臉滄桑，眼睛患白內障已經失明，只有聽力還可以，語言清晰。老人見到我們，滿是皺紋的臉上舒展着笑意，在微笑中向我們講述她的一生。
【苦難童年】
陳如英老人1905年出生於昭平縣北陀鎮平恩村地坪小組一個貧苦家庭，同胞四兄妹，她是長女，年幼時父母便雙亡，兄妹四人都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陳如英是個懂事聽話、孝順的孩子，看到爺爺奶奶年紀大，不忍心他們過多地操勞，小小年紀就幫他們分擔家務，每天天不亮就起牀煮早餐，帶弟妹，洗衣服。稍大後，爺爺奶奶租了別人的'3畝稻田來種，因爲沒有牛，她便和爺爺奶奶用鋤頭和雙腳把稻田翻了一通，稚嫩的手腳經常是佈滿血泡，並感染化濃，每次勞作回來，鋤把上滿是膿血，心痛得年老的爺爺奶奶滿臉是淚。過早地勞作練就了陳如英強健的體魄，到十三四歲時，她已經成了家裏的頂樑柱，耕田、上山砍柴，幫別人放牛，甚至跟大人一起幫別人挑東西到十幾公里外的北陀街，早上跟着星星趕路，晚上趕着月亮回家，肩膀腫了，腳起泡了，一天辛苦換來的卻是3斤玉米粒。就這樣，陳如英在苦難中慢慢地成長起來。
【成家立業】
1925年，陳如英已經長大成爲一個標緻的大姑娘，20歲還未結婚在當時已經算是個老姑娘，爺爺奶奶多次叫人提親，而她卻不忍心拋下年邁的老人和年幼的弟妹。後來在老人的脅迫下，經媒人的介紹，她嫁到了北陀鎮立教村中澗小組。其夫邱應昌，1908年出生，70多歲時去世。老人一生育有4男1女。老大邱懷興，現年80歲，結婚不久媳婦離家出走，沒有子女，老人身體健康，耳聰目明，現在在公路邊幫別人修補單車、噴霧器爲生；老二邱懷基，育有2子3女；三子邱懷芳，大學畢業，在家鄉當教師，現在已經退休，育有1子2女；四子邱懷迪，在家務農，育有2子1女。陳如英結婚後，由於夫家生活條件較差，分家時只分得一間低矮的土泥房，沒有田地，靠租種別人的田地過日子。由於當時產量低，交了田租後，自己已所剩無幾，閒時靠砍柴賣或幫別人擔東西換些雜糧餬口。但無論日子過得多麼艱難，老人都能堅強應對，她說：“無非是再重複一下過去的生活而已。”在夫婦倆的努力下，家裏的生活逐步穩定，並幫兒女們起房子，成家立業。
【兩大苦難】
老人一生曾遭遇兩大苦難，每一苦難幾乎都把老人逼向絕境，老人提起這些往事時，乾涸的眼眶裏竟流出了淚水。一是水災。1933年一次，1957年一次，2005年一次，這三次大洪水都把她的房子沖塌，家裏的物品都被洪水捲走，給老人的生活造成滅頂之災。特別是2005年“6.21”洪災，由於老人年事已高，再加上洪水是在半夜襲來，老人靠四媳婦攙扶着轉移到高處，免受洪水沖走。洪水過後，老人一家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之外一無所有。老人在政府和鄉親們的幫助下度過難關，並帶領兒女重新建起了一幢新的紅磚房。二是遭遇土匪。1950年7月，九龍匪首羅紹文趁北陀剛剛解放，世道未安，帶領幾十名土匪到處燒殺搶劫，北陀民衆驚慌失措，紛紛上山逃難，那時老人生下第三個小孩才三天，剛起牀還沒吃早餐，在山上放哨的人吹響了牛角，全村人慌成一團，紛紛朝山上跑去。當時，陳如英老人抱起小孩，丈夫則拖着兩個年幼的兒子也隨衆人上山躲避。由於走得匆忙，別說是替換衣服，就是連吃的東西都沒來得及帶，大人小孩在山上餓得哇哇直叫，晚上蚊蟲叮咬，日子苦不堪言，老人由於產後身體虛弱，再加上沒有吃的，沒有奶水，小孩餓得哭啞了喉嚨，丈夫只得白天挖野菜，晚上偷偷下山挖紅薯、木薯來充飢。也是孩子命大，在山上吃大人嚼碎的糊糊居然活了下來，老人卻全憑身體強壯捱了過來。一個月後，解放軍剿滅了土匪，全村人才回到家裏，過着安靜的生活。
【安享晚年】
現在老人已是苦盡甘來，四世同堂，兒孫繞膝，其樂融融。老人雖然是跟四兒子住，但逢年過節，兒孫們都爭相送來好吃的給老人。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老人衣食無憂。但腰裏的傷痛令老人痛苦不堪，醫治了很久都不好，平時痛得厲害就吃片止痛藥，自理能力差，全靠家人照顧。老人的四媳婦說：“雖然老人現在樣樣都要照料，但我們從無怨言，這是我們做兒女的責任。”
在採訪中，我們覺得老人長壽的因素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是老人居住的地方山環水繞，山上綠濤翻滾，山下碧水流淌，環境優美，滿眼都是綠，令人心曠神怡；二是飲食以素食爲主，可以概括爲粗、淡、雜，即粗茶淡飯、雜糧爲伴，所食的東西以自產爲主，施肥多爲農家肥；三是早睡早起，養成良好的睡眠習慣，早上起來四處走走；四是良好的心態，誠實爲人的處世觀念，這麼多年來，她從沒有和村裏人發生過矛盾，哪怕是紅個臉吵個架；五是平時好動，是個閒不住的人，凡是力所能及的事她都搶着幹，90多歲了還能看小孩，做家務；六是家庭和睦，與子孫關係融洽，受到晚輩敬重和無微不至的照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