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散文欣賞

或許是因爲彼此都愛寫點兒文章的緣故，鄭璞與周君偶爾的時有交集。而鄭璞對周君印象最深的莫過於他常常掛在嘴邊，人們也因而記憶猶新的他的一句口頭禪，那就是“無所謂”。比如人際交往，比如名利得失，比如稿件採用，比如吃飯呀這一類的，就像水過無痕，鳥過無音，他都會以“無所謂”一語波瀾不驚地輕輕帶過。所謂的“無所謂”，即是說，那些東西全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因而也就看的很淡。

鄭璞想，說來也是。一個離開工作崗位，並且已經退休了的老人，只是芸芸衆生中的一介平民，一個只有姓名符號再無其他任何職銜附身的普通百姓。除了心情快樂地生活着，舍此也就自然一無所求了。榮華花間露，富貴草上霜。既然無求，還有何“所謂”的事需要認真呢？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周君和兒子、兒媳怎麼也搞不到一塊兒，周君便在鄭璞所居樓房的附近買了一套二手房。至於什麼時候買了，搬遷了沒有，或是其它的什麼，鄭璞則一概不知情。可是這個時候的鄭璞也有了一個大的變化。他自覺一個末流的.習作者，也是特別蹊蹺、特別好笑地居然擔任了一家期刊的編輯。這樣以來，很自然的，鄭璞與周君接觸、交往、聯繫的次數，自然會多了起來。對他了解的機會，因而也就自然的多了一些。

記得有一次，鄭璞從周君那棟樓房的道路經過時，就聽到遠在樓房另一頭的周君大聲“喂”“喂”地“喂”個不停。於是不得不轉過頭去看他一眼，原來他正在一個接着一個地撥打電話。惟恐別人聽不到似的，他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撐着身子伸向窗外一個勁地“喂”了起來。大約兩分鐘的光景，他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高分貝地問：“你是王編輯吧？哎呀，我終於……總算找到你的電話了，我那篇稿件你用不用無……”。可其後便嘎然而止，再也聽不到後面的話了。“真是沒禮貌”，鄭璞聽清了隨風送來的他自言自語的這五個字。顯然是對方不耐煩地關掉了電話。

就在這一天的晚上，鄭璞接過一個電話之後，門鈴就連着響了起來。可視電話裏顯示的是周君。鄭璞心裏想，他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呢？鄭璞忙按鍵，周君來到鄭璞家裏。手裏拎着一提四瓶裝的勁酒，外加一條黃鶴樓香菸。這值多少錢呀？鄭璞想。倆人的談話就此展開。

“前幾天我寫了篇文章，我這就忙着送給你。我覺得這篇文章多少還是很有點兒前瞻性的，也多少有些理論的成分，也興許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當然呀，它適合不適合你們刊物的風格、韻味，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用與不用，我無所謂。”然後便從懷中掏出打印的紙稿，遞給了鄭璞。

剛一遞完稿件，周君起身就走。鄭璞一句話都還沒跟周君說呢。

“哎，哎。你的東西還沒拿走呢。”鄭璞不由分說，一手提起他的東西，一手攔住去路。

“無所謂的。你看看，怎麼能讓我這麼難堪呢？人之常情嘛，我能空手而來嗎？”周君語帶玩笑 但又分明有些動氣地丟下這句重話後，打開門扭身就走。

作者：陶家宗

2016.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