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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天涼好個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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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形象已經非常黯淡了,松濤月波恰似奔走的清風,在蒺藜叢中消逝。乳白色的晨褸在微寒的空氣中衣袂翻飛,彷彿水底的魚羣都在歌唱,唱一支藍色不可解的老歌;彷彿那夜的菊花正在悲悽地啜泣,爲靈魂的遊散啜泣。身邊是葛藤,是荊棘,是荒遼的空虛,是無可着落的疏離。再過一陣,又該是滿天落葉飄灑的日子了,到那時,金黃的葉片,如陣陣蝶衣,飛舞於陽光下,薄如蟬翼的葉脈,透明恰如這生之最後一絲光明。那美麗的蝶兒,端的是愛情的精靈麼?拼着一生努力的生長,在破蛹爲蝶的短短几小時,相擁相抱而去,……生命的絢爛與愛情的絢爛合二爲一。不由想起那對化蝶的人兒,在這寒潮初起之時,可曾添衣?

只道天涼好個秋散文

這裏是南方,我當然不可能再見到落葉,一律的蒼鬱,可這時的秋早已來臨,隨着牽牛花的殘莖,嵌進了竹編的門同小窗戶,不經意間在那幅脫釉的畫上留下它初初的痕跡,於是,秋意盈滿了一屋子,連回憶也凝固了,還有夢。記得第一次遇上秋就是在這家叫“一加一”的小咖啡屋,不經修飾的小木屋架在海上,臨海處一大塊凸起的礁石,擋去了迎面的風力,迨至屋中已變爲嫋嫋清風,屋下濤聲陣陣,置身其中,仿如坐在趕海的木船裏,正欲迎着波濤行駛而去,幾分逸興,幾分悠閒。在這樣的日子,這樣的時序,再次遇上這樣的小屋,倍感親切,店主依然的年輕,清澈的眸子閃爍着和善的'光茫,“妹妹,你回來了?”溫柔如久別的親人,我不由得十分詫意。

“您認得我?”

“兩年前,你坐在那張臨窗的桌邊,今天還坐那裏嗎?”他溫和而堅定的凝視着我。

兩年前,呵呵,兩年前的事我如何記得。現代商人的促銷手段真的十分高明,明明盯着你口袋的錢,卻讓你感到千絲萬縷的感激與掛牽,我心下有些啞然,如果有人成心想讓你感到溫暖,你不懂得好好享受,老天也不會同情你的,我含笑點點頭,向他所指的座位走去。屋內全是粗大的圓木高高低低擺成桌椅,幾根粗粗的草繩將雅座隔開,這位置的確不錯,海面、漁礁、細碎的浪花一覽無遺,兩年前我是否真在此坐過已不重要了,“妹妹,喝點什麼嗎?”我這才發現這個溫和的男人一直叫我妹妹,卻不象一般小店招呼客人用諸如小姐之類純商業作派而不失禮貌的稱呼,妹妹在當地人中是對寵女的愛稱,聽在耳裏,不由陣陣暖意。

“來杯咖啡吧,加點奶,不要糖”望着他轉身而去的背影,忽然憶起關於這小店的一切,“一加一”源自一個頗近數學和文字遊戲的迷題,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後會有無數的孩子,簡單的一加一,卻是愛情的算數式,甜蜜的一對夫妻,開了一家甜蜜的小咖啡吧,引來更多甜蜜的戀人,之後,小店生意興隆,妻子小鳥依人,丈夫偉岸挺拔,有一天,那隻小鳥終於飛了,破碎的男人幾欲發瘋之後,終於沉靜下來,繼續這個一加一的故事,小屋裏的每一件物什幾乎都是成對出現,出雙入對,凡有戀人在這裏舉行party,總能受贈一壺他親手調製的咖啡,幽幽的音樂裏流敞的是那不死的目光,滾燙而熱烈,當時知道了他的故事,我們只是感動,詫異他是如何把自己的憂傷,化在虔誠的祈禱所有的愛能有所歸,有所屬裏?此刻,我終於能理解這個男人何以能將兩年前的我記和如此清晰,他在用身心捕捉時光的每一個瞬間,每一個進入的客人,都是他記憶的一份珍藏,看如今的情形,那隻小鳥似乎依然未歸,而這個男人,依然守在期待裏,哪怕這期待原本是一種半清醒半瘋狂的燃燒,使焦灼的靈魂幻覺自己生活在未來,一如既往的喜歡過去的風,憧憬着將來的雲,他是幸福的。

小屋裏三三兩兩坐着幾對情侶,在綿綿的音樂中耳鬢斯磨,竊竊私語,坐在這樣的屋內,我就象被甜蜜包裹着的三明治,中間塞得太多的空虛急需更大的空曠來填塞,就這樣,呆呆的坐下去,屋內的一切在我身邊遊走,象湖底的水草輕輕漾過,不着一絲痕跡,窗外,在蒼溟之外,那一帶起伏的遠山,青黛的輪廓出沒在碧海藍天之間,再過去,隱約另一個繁華的城市,一片噪雜與喧鬧都被嚴嚴的裹進雲霧之中,然而云霧的變幻,豈真如芻狗,追求得頃間的呈現,莫不是萬物靜觀皆自在的事了。在瞬息之間,最難描摹的,莫過於流動之中山色的有無,亦幻亦真,這就是南方了,南方啊,印象裏,佛奈克的小說,南方好象是沒落的世家,總是幾根頂天的大柱,白色的樓,藍色的池塘,綠色的林叢,與主人褪色的夢。這渲染了幾分頹色的南方正如眼前的我,永遠在期待的輪迴裏遊走,最終褪去一件又一件綵衣,甚至失去了期待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