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五年的荷塘散文

荷塘提供給我們的藕、鯉魚還沒來得及吃完，小孩子們不還沒有從冬季打滑擦的記憶中反映過來，我就聽到有人在當街上喊：“賒小雞—了—嚆。”這時，挑子旁圍滿了很多大人、小孩，小雞毛絨絨的像個雛鳥，嘰嘰地鳴叫着，有的土黃、有的灰紅，甚是可愛。這個時候，春天就不可阻當地來到我的面前，陽光也變得溫熱起來。

說是個荷塘，其實是個池塘，再不雅觀一點就是個大坑，有五六畝的樣子，在村的西頭，又叫老西坑。到春天的時候，有人就用抽水機抽水灌溉地裏的麥苗。

讓我記憶最深、最有色彩、最濃重的莫過於夏天。散發着腥氣的泥鰍，躲在荷葉上突然躍動的青蛙，鵝或鴨子在水面遊蕩，不時扎一個猛子，不一會又竄出水面，燕子繞水面飛翔，紅蜻蜓起起落落，偶有鶩對的水蜻蜓像麾託一樣掠過，引來無數的小夥伴追趕。池塘裏綠風盪漾，小荷才露尖尖角，讓我眼睛一亮。

我就是在這個池塘裏學會了游泳。一次二哥從池塘裏洗澡，一頭栽進水裏，幾分鐘過後，二哥從汁泥裏出來，臉上滿是黑水，嘴脣上淌着血，他的上嘴脣被玻璃渣子劃破了。在淺水的地方，我們把從玉米地裏拔來的青草，在裏面洗淨，送到生產隊裏的牲口院裏，飼養員用一種大桿秤，給我們秤草，有時我們會爲秤高、秤低給飼養員鬧起來，那副認真的樣子，現在想來可笑，在那時是要算工分的。

這年的夏天，村裏來了一羣與衆不同的人，他們是從煤礦上來的，他們的穿着令我們吃驚，有一個女孩讓我印象最深，穿着漂亮的'揹帶裙（當時不知道是揹帶裙）、絲襪、穿着紅色的涼鞋，讓我們羨慕不已。他們當中有兩個男孩、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扛着一根竹杆，竹杆的末端有個這罩子，是紗網的，又像個口袋。我以爲他們的竹杆上開着花。他們是來撈魚蟲子的，說是喂金魚，撈了一些紅紅的魚蟲，放進一個罐頭瓶裏，這種魚蟲都是一片一片的，很集中，我們沒有見過金魚，對魚蟲子也感覺沒什麼用處。那個女孩高高的個子，大聲地咋呼着：“哇！這麼多的魚蟲啊。”我們圍上來看個新鮮。我幾乎能聞到她身上發出的香味，讓我激動不已，心想將來以後，要能給她認識多好，長大了以後，找一個穿裙子的姑娘當媳婦，讓別人也來圍觀。

這個女孩的聲音、穿着，久久不能讓我忘懷，這個女孩叫什麼名字至今也不知道。

這天，我從廣場上經過，有一個熟人喊住了我，我幾乎驚叫起來，這不是撈魚蟲的那個男孩，旁邊還有一個老女，臉上滿是皺紋，她的髮型令人耳目一新，我問那個熟人，他說：“你忘記了，她就是在池塘裏撈魚蟲的那個，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幾乎溼潤了。這個熟人給我介紹，她握着我的手，我握着她白白胖胖的手，我感到臉上一陣潮紅。她介紹說：“她已經下崗了，她所在的煤礦已經搞非煤產業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遠去的背影，我不能自已，嘴裏不住地說：“我和她握了手，還帶有少女的芳香。”

看到她遠走，讓我想起1975年的那個荷塘，荷花開了滿滿的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