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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卻的記憶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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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人生經歷中,有一段最讓我不能忘卻的記憶,那就是四年的知青生活。

不能忘卻的記憶的散文

1976年夏天,我高中畢業了。快畢業的那幾天,學校動員我們去黑龍江支邊,那裏是中蘇邊境。我聽了非常高興,到祖國的邊疆去,紮根邊疆,保衛邊疆是我從小的夢想。可拿戶口本去遷戶口時,老師說,你的戶口已經遷到農村去了。我不信搶過來一看,頓時傻眼了,父母已把我的戶口遷到當地農村了。我回去找父母,吵着要到邊疆去。父母明確的告訴我,就是怕你走那麼遠,才提前把你下鄉了。我欲哭無淚,跟父母鬧了好一陣彆扭,還是帶着無盡的遺憾到父母爲我選的生產隊——石燕橋鎮四村二組(當年的石燕區新華公社四大二隊)當知青了,這一去就是四年的時光。四年,在歷史的長河裏,只是一瞬間,可它卻給我留下了不能忘卻的記憶。

知青的生活是艱苦的,記得下鄉的第一天到生產隊幹活,爲了跟貧下中農打成一片,我特意穿上一件帶補丁的衣服,腳穿一雙草鞋,高高地挽起褲腳,把粗黑的長辮子剪成了齊耳短髮,揹着一個黃挎包,意氣風發的來到生產隊裏。瘦瘦的,臉上佈滿皺紋的謝昌坤老隊長打量了我半天,問我幹什麼活行。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說,乾重活吧,隊長就安排我去挖紅苕溝。拿起那笨重的鋤頭不知該怎麼挖下去,隊長就過來給我挖個樣子,叫我照着挖下去,於是我揮舞着鋤頭使着蠻勁挖起來。不到一個小時,手上就起血泡了,疼痛難忍。但想到剛開始幹活,不能讓貧下中農笑話,只好咬緊牙關繼續挖。一會兒血泡破了,滿手鮮血,用手巾包起來再挖。收工的鐘聲終於敲響了,我一個上午只挖了一條紅苕溝,等直起腰一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我本來是沿着隊長挖的樣子挖下去的,可不知怎麼越挖越小,到最後成了一條蛇尾巴,隊裏的社員們笑我挖的是“虎頭蛇尾”。

下午幹活隊長不讓我去挖紅苕溝了,因爲我手上的血泡根本不敢握鋤頭,叫我去跟一些社員挑糞水澆柑子樹。好心的隊長給我選了一付最小的糞桶,我挑起糞水上山了。很多人一起挑,我被夾在大夥中間,走到半山腰時,我的肩疼的要命,想歇一下,可是後面的人讓不開,山路又彎又窄,無法歇氣。只好硬着頭皮挑,快到山頂了,實在不行了,就換一下肩,誰知剛一換肩,扁擔不知飛到什麼地方去了,糞桶也摔在路兩旁碎了,後面的人也遭了秧。我嚇得不知怎麼辦好,隊長安慰了我一番,又找了一付糞桶給我挑。第二挑我萬分小心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可是剛走到山腳下一塊水田邊,小心翼翼地換肩,但扁擔還是飛了。這一次很精彩,扁擔飛到水田中間插着,糞水倒在了水田裏,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說這次總算肥水沒落外人田。隊長再也不敢叫我挑了,只讓我在休息時給大夥讀報紙。

第二天隊長不叫我去幹那些活,讓我去和大娘們一起扯草。一邊扯草。一邊聽大娘們東家長西家短地拉家常,日子倒好過一些,但心裏卻很痛苦。現實的苦累和那枯燥無味的生活,把我剛下鄉時五彩繽紛的夢想擊碎了。想到畢業下鄉時的豪言壯語,想到我們憧憬的'清風、桃柳、牧童、短笛,哪兒去了?這個大有作爲的廣闊天地可以讓我乾點什麼?銀鋤閃閃,梯田層層的美景爲什麼只出現在我們作文裏,現實與理想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帶着這些幼稚可笑痛苦彷徨的心情,繼續接受着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漸漸地學會了挖土、挑糞、栽秧、打穀。其中的幾多酸甜苦辣,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才能品味。

慢慢地和社員們熟悉起來,他們身上的淳樸善良時時感動着我。記憶猶新的是晚上分糧的情景,只要是收穫的季節,晚上收工了以後,生產隊都要分糧,全隊的人帶着豐收的喜悅和激動,像過節一樣,大人小孩拿着籮蔸、揹筐,涌向生產隊的保管室,歡樂和幸福瀰漫在這個全隊最大的壩子裏,因爲分糧就在這裏進行。糧管員拿出大稱來,一家一家的稱糧食。這時不斷有人嘀咕,一會他的稱旺了,我的稱平了,他要多我一點,我要少一些。不斷的爭吵,不斷的分糧,有意思得很。我們知青不那麼計較,稱多少跟我就是多少,從不去斤斤計較。再加上我們想早點分了好走,所以,糧管員最喜歡先跟我們分。有一次,分了好多紅薯,我幹了一天活,實在累的不行,根本沒有力氣把它挑回家。我說,誰要就給誰。隊裏賀德雲大爺聽了我的話說:“傻孩子,這是你的勞動成果,你的口糧,不挑回去,吃什麼?如果你挑不動,等我分了糧以後幫你挑回家。”果然,賀大爺分了糧就幫我挑,我跟在後面還一溜小跑纔跟得上。幾次我都要賀大爺歇歇,讓我挑,可賀大爺知道我累,不要我挑。他一直幫我挑到家門口,我讓賀大爺到我家吃了飯再回去,可賀大爺放下挑子就走了。任憑我怎麼呼喊,他就是不回來。那時已月上柳梢,望着賀大爺的身影消失在銀色的月光裏,我感慨萬千,多麼淳樸善良的農民啊!那身影、月光、樹影也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裏。

那時我們雖然常常和苦與累爲伴,但一腔熱血時時沸騰,雖然常常和寂寞與鬱悶爲伍,但時時也有歡樂與幸福,生活就這樣在空虛與充實的矛盾中進行。

那個年代的文體活動很多,所有的文體活動都離不開我們知青參加。那年“十一大”召開了,大隊組織我們去宣講十一大精神。我們就每天晚上收工後去一個隊宣講,全大隊輪迴下來,要半個多月時間。那時真的非常辛苦,白天出工,晚上收工了,餓着肚子還豪情萬丈去宣講,常常要到晚上十點過才結束,我們還要走幾里路回家,一路上大家還唱歌說笑話。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好友陳茂情餓的昏倒了,當時我們並不知道她是餓的,以爲她生什麼病了,嚇得直哭。大家七手八腳把她背到醫院,醫生說,她是被餓的,我們才鬆了一口氣。我們就這樣苦並快樂着!

下鄉四年終於回城了,後來很多人爲我們這一代抱屈,說我們把最寶貴的青春年華留在了農村,浪費了美好時光。但我卻一點也不後悔,因爲幾年的知青生活與農民朝夕相處,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中國農民的正直、樸實、勤勞、節約的美德。這段艱苦的歲月對我後來的人生態度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我懂得了該怎樣做人,怎樣生活,怎樣工作。“上山下鄉”是我們這代人的特殊經歷,也是我們的財富,空前絕後的財富。我把這段時光永久地珍藏在我的記憶裏。青春無悔,無悔的知青歲月,是我們不能忘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