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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沙水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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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春某日,與二三舊友遊於滇池之畔。

浣沙水隨筆散文

雨花零落如飛絮,給曲陌間彎彎的柳絲掛上了瀅瀅淚痕。烏朦朦的雲兒遮住了天空,像一張巨網罩住幽藍的水面。太陽費了好大的力,也不能從雲兒的暮影中鑽出,只是空餘了一絲光亮———在水天相接的面上。和風盈面,水浪拍得石頭骨兒都酥了,嘩啦嘩啦講着情話。碧悠的青荇如輕柔紗衣般招搖在小魚間,閃着鬼影兒,準備好即刻纏住落水者的足。石堤下泡沫紛飛,漂浮着細棍枯柳。不知哪來的一條死魚兒,在浪尖翻着肚皮。水面上厚厚的'一層油脂,一種死的氣息。遠處,只見白浪翻飛,在那迷朦的混沌之所。西山黑黝黝地隱藏了脊樑。不見一隻小鳥。一條小木船,調皮地在浪間打着滾。

輕移步,穿梭於茂草之中,柳茵之內。偶見堤外一池夏水,水面上長着繁茂的水葫蘆,像一張綠毯。一朋友說,若能在那綠毯中站定拍一張照片該多好啊。我們哂然——要如此,非得有絕頂輕功不可。見一二隻水鳥鳧於水面。撿到一隻小石子扔進池中,漣漪載着水葫蘆晃動。鳥兒沉在水下了,他一定在池中某個角落,閃着機警而水靈靈的目光,窺探着臨近的危險——等到我們離去,他又要開始戲水了。

一衣裳襤褸的老翁穩坐堤岸捕魚,多人圍觀。我們也一趨。乍一見漁網,不禁失笑:一個十字架上鋪塊方形破漁網。可真新穎之至。老翁一手拉繩。俄爾把網拖離水面少許,視其成果。有兩三是倒黴的蝦和箭魚被網上來。老翁一手提繩,一手持網兜(網兜上拴了長長的竹竿)竹竿一端往魚網上一靠一彈,魚蝦就蹦進網兜了,可謂“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半天時間,此翁得魚甚少。有人建議他換成粘網——能把小魚蝦粘住,百無一漏。只有人建議他往魚網上撒上少許貝殼或肉屑,這樣才能網上很多魚——大概人們視其可憐,辛苦了大半天才得到十多條小拇指般大小的魚蝦,還不足以塞牙縫吧。

而老翁頗爲固執,他說自己釣的本就是小魚,他只釣過路魚,得到多少無所謂。咦,不想此翁卻有成湯三面設網,姜尚直釣釣魚之風範。他釣的是快樂,也順便釣得“過路之魚”吧。

六個小孩赤身在齊腰深的濁水中嬉戲。他們年紀尚小不用避羞,我們成年人看在眼中也不會覺得有傷“風化”,只是單純地分享這他們玩水之趣。汨羅江中漁翁曾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我等成年人若跣足踩水一戲,庶不至於爲衆人恥笑吧?水聲譁然,老翁大急,說:你們幾個小娃娃家過去點,不要嚇跑了我的魚。嗔須瞪眼,很有趣兒。

行不多遠,又見幾名小童嬉戲於水中。他們在一堆沙上玩“活埋人”的遊戲——讓一人裝爲死人,餘人在沙上掘一洞埋他,身子全部埋進沙中,只留頭在外面。小孩子們,他們並未經歷過死神的洗禮,死在他們心目中沒有一點兒陰霾,只是和“過家家”一樣普通的兒戲。但願他們別染上戾氣纔好。向日曾逢一八歲姑娘的溺死,其母泣聲一里外猶清晰可聞,如在耳鼓,大概縞素六軍之恫哭亦不如此等淒厲,聽之使人肉跳。

有條寬一尺的小堤伸進滇池之中,我們踏步一行。其形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深恐一失足落入水中,“遺臭萬年”。昔樑景文帝雲:“立身之道欲文章異,立身先須謹慎,文章且須放蕩”,概亦如是。

我雖爲火命,但素喜水。至今每憶和伊人同於清晰邊小石旁戲水洗衣,伊人歌曰:“大河漲水小河清,作嬌媚系郎情”之景,不能自已。

悠悠滇池之水,曾洗去吳三桂刀上殷紅血漬,圓圓巾上清悽淚痕。也曾洗盡幾多市儈鉛華。水雖不復當日之清冽,但卻一如繼往地承載着多少人間故事。

浣沙水,浪淘沙。多情似此水,常願入夢來。

歸去,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