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吧秋天的尾巴-散文

別再招招搖搖了，秋，你該歇歇了。

冷露，寒霜，飆風，還有冰冰的雨，都是你的工具。那些打動我的，綠綠的草，亭亭的樹，豔豔的花，看你來，眼簾都垂下了。生生的，你運足力道枯萎它們。我心愛的潤潤的綠，黯淡，泛黃，成了硬硬的鐵紅色；奼紫嫣紅，片片凋零；山頹喪，水變瘦。不要說，你染紅了滿眼的楓，那是你的狡黠——你鼓搗它盛極而衰。連莊稼人都說，這霜，來得太早了，那些沒有上好的籽粒好可憐。

秋，你比我頑劣多了。

你的手，打蔫的，還有我，和如我好多好多的心啊。秋，你來，我的心好亂。秋，你的手伸來，疼了我，不，我都快麻木了。

整個秋，我泡在酒裏。可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詩意生在我的腦殼。

我真想和你談談心啊。可是，秋，你時常，一臉陰雲。還好，有時你也給我一個好日頭。就是少啊。

知道嗎，我上初二的女兒成績又滑坡了。妻總說我貪杯不顧家。媽媽也說，翅膀硬了，總看不到你的影兒，快忘了本了。單位那些虛虛假假的事彷彿堆到了秋後算總賬，真煩心。我的煙多了。

逛逛吧。

落葉狼籍，花容早已失色。街面，一如以往，假面具流行。

找人，喝酒。不止一次兩次，摸摸癟癟的錢打，算計到哪喝一頓纔不至於尷尬。歌廳老闆娘魚尾紋擠出的眼光，連同撇着的血紅的嘴，夠冷，夠狠。

看書，好像是在重複學習一個個的方塊字，無力抓尋組合而成的意象，情境。黑乎乎的一團，如同冷氣包裹的夜，直讓電腦前的人打冷戰。打開博客圈子，盡那了無意趣的管理職責。太多的文字，似曾相識。博客裏，最近充塞的幾首所謂的破詩，連我自己都沒法正眼瞧，浪費觀者的眼神了。看看未讀的短消息，知道又有人通知我——刪除我了。打開陽臺的窗，冷氣一股腦地往心裏鑽。菸捲在秋風裏燃得可真快。

下雪了。秋天下雪，很少見，四十歲的.人了，身居塞北，記憶裏是頭次遇到。這雪，真白呀，漫地是一色的白。驀地，我想，我的心思，要是這樣乾淨多好。可我，分明是看到霧在繚繞，茫茫的。走在化雪的小路上，鞋子粘了泥漿。混混的，如我不開竅的腦子。

落葉越積越厚，綠色眼見就要消失殆盡。上班，下班，手不得不插在兜裏，仍是冷。看來冬天真的要來了。可是，我的好心情什麼時候能來啊？

我早知道，我的心，該保養保養了。喝多沒喝多，我都這樣想過。

今晚，我回來，看到馬上就要光禿禿的樹都在搖晃。滿世界在搖晃。

突然，我想說，再見吧，秋天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