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臺兒莊散文

有人說愛上一座城，是因爲愛上城中的一個人。我倒不敢苟同，因爲我神往臺兒莊，只爲感慨其歷史文化的滄桑。

臺兒莊因京杭大運河貫境而興。據史載，唐時臺氏在此立村，元代築土圩發展爲集鎮，明萬曆三十四年（1604年），基於臺兒莊段京杭運河防禦、維護和管理的需要，時任河道總督曹時聘奏請在臺兒莊段運河沿線置郵驛、設兵巡、增河官、立公署，臺兒莊開始成爲區域中心城邑。清順治四年（1647年）築土城，周長八里餘，置東、西、南、北、小南、小北六門。咸豐七年（1857年），復舊築磚牆，砌垛口，立門樓，開護城河十餘里。至上世紀初，臺兒莊古城內已有8條街道、13處碼頭、437個巷口、5000戶人家、兩萬餘間房屋。1938年3月，國軍在此與日軍激戰月餘大捷，再使臺兒莊聲名遠揚。

時年清明，我慕名拜謁臺兒莊，恭沐那歷史深處的風煙。

臺兒莊古城西門是一座恢弘鼓樓式建築。雙層重樓飛檐斗拱，正面鎏金匾額是乾隆御筆“天下第一莊”。沿古運河前行少許，一座行轎式步雲橋，廊柱鐫聯：“梯級可諧欣捷步，雲程有路喜先登”。移步換景，古運河碼頭、驛站依舊。倒是那副對子告訴我昔日的繁華：“漕糧北行煙雲齊楚千年水，信使南迴魚雁京杭萬里舟”。在酒肆招幌中注目，在牌坊宮院中穿行，天后宮把臺海兩岸拉近。“地位清高日月每從眉上過，天庭無豁江山常在掌中看”。國榮譽主席連戰曾蒞臨禮謁題詞。日升老店的老酒散發着陳年馥薰，品一口，滋潤着四書五經的風韻。

店鋪林立，流水曲觴；遊人如織，石板街巷；樂聲若瀑，桌櫓鏗鏘；讓人穿越千年，夢迴大唐。廊橋拱月，玉階欄望；翠柳絲垂，蘭花福象；碼頭青樓，花雕禪堂；頓覺乘輦流蘇，東京鳳華。

佇立參將署前，我儼然一位將軍，眉黛眸子裏是挑燈看劍。閘關署裏，忽興船纖千帆，煙花三月。翠屏學館我見走出一批批文人學子，賀敬之赫然在列。日升昌記票號商賈出入，紫氣東來。萬家大院微蒸着晉商的睿智，久和客棧低沉着徽派民俗。

六門八街，物象羅列，直使我筆不及鋪陳。但那炮聲連天的場景，卻讓我的目光鐫凝在僅存的兩處房牆上，青磚灰霾，彈痕累累，那是倭寇侵華的鐵證。有介紹說原來的臺兒莊古城實際已在抗日戰爭中淪爲廢墟，今天我之所見只是“她”的影子，是如今世上僅有的兩座因二戰炮火毀壞而作爲世界文化遺產重建的城市，那一個在波蘭的華沙。

“微山湖畔麥青青，臺兒莊上血腥腥。”這是臺兒莊大戰時，負責臺兒莊東部防線的27師師長黃樵鬆先生寫下的《臺兒莊大戰讚歌》中的詩句。唏噓矣！壯懷慘烈！想當年我軍29萬人參戰，抗擊五萬日軍，將士們誓死抵抗。幾十萬發炮彈傾斜古城，臺兒莊一度失陷四分之三。孫連仲、池峯城等將士浴血奮戰，炸斷後退運河浮橋，矢志報國。守北門的186團1營官兵陣亡殆盡，31師組織的反擊敢死隊57人倖存11人。此役我軍將士捐傷亡5萬多，斃傷日寇2萬餘衆，震驚寰宇。

流水寒煙遠，夕陽春芳紅。記得曾拜讀過冰心的戰地採訪《踏進偉大的戰場臺兒莊》：“臺兒莊，你這美麗動人的.名字，你可曾知道這一頁永垂不朽的光榮歷史，是用萬千將士的血肉寫成？你可曾知道在你的土地下，埋葬了多少烈士的忠魂？你可曾見到運河裏滔滔的流水，曾被烈士的鮮血染得通紅？”我的心碎了，醉了！

再次佇足凝望這座古城，我的雙眼痠楚，薰風中盡是跫音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