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牧場散文隨筆

我也許真的會突然消失。從這個喧囂的城市裏消失，從自己溫暖的家庭裏消失，從一羣熱鬧的朋友中消失。去哪兒了？沒人知道！我想，肯定許多人都會有我這樣的念頭。當然，多數人也包括我只不過是想想而已。

的確有一天，我消失了。我去了山裏，那時那刻，我認爲自己不是一個俗人。

在很清很清的清早，我就來到了山下。整個上午，我都在爬山，觀看各種形態的樹枝和各種形狀的樹葉，撿拾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沒完沒了地迎接或送走撲面而來的山風……我是獨自一個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是心裏似乎有千言萬語。我仰望飄滿白絮般雲朵的天空，眺望遠處煙波浩渺的大海，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但是腦子裏卻一直思緒萬千。山野西側的城市，已經被我完整地踩在了腳底下。那兒大街蜿蜒曲折，大廈鱗次櫛比，它的熱鬧與沸騰就在耳邊。我想，那兒正是禁役過我的所在。

剎那間，我又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獨自來到山野，到底想要幹什麼？是的，就在今天，我突然消失了。掙脫名繮利索，今天我隱姓埋名，好像是要去做一名遊僧似的。但是來到了山野，我到底是想得到什麼？

山下有一小片茶園，裏頭蹲着幾個繫着各色頭巾的中年婦女，正在忙不迭地採摘露水茶。旁邊不遠就是熊牧場，像個遊樂場似的，樣式有些誇張離奇，尖尖的頂樓，斜斜的山牆，牆上還用寬寬的白線勾勒出兩扇窗戶和一扇小門。“田”字的'方格，門和窗戶並排組合在一起，遠遠看上去很像“自由”這兩個漢字。我盯着它，出神地望了很久。有一羣熊在那兒玩耍，它們在工人們搭建的木橋上踱步，在水泥地坪上打滾，或者用後腿站起來再用前腿相互抱着打架，或者鑽進熊牧場設立的鐵環裏不停地轉圈。

此時，上山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一排排、一羣羣地分佈在迂迴的山道上，一直到了山頂，有上有下，很快就擠得滿滿當當了。這個小小觀光園，彷彿就是一個熊牧場。大家都來了，也就和那羣熊一樣，無非是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看看綠色的樹葉，用腳蹬蹬粗糲的石頭，望望遠處，讓山風吹拂一陣子。他們都是這座城市裏放出去的風箏，明天城市又會將他們收回去，放回到他們各自原來的位置上。再望一眼熊牧場斜斜山牆上的那兩扇窗戶與一扇門洞，看見“自由”這兩個漢字，胸中頓時生出黑色幽默般的好笑與無奈。我這才發現，自己就是一個俗人，何需追求清高，何處追求清高？

下山的時候，我走進一家咖啡館。老闆是個韓國人，喜歡音樂，咖啡也做得非常有特色。他每天根據自己的心情和外面的天氣來確定店裏播放什麼音樂。我想這個老闆肯定很自由，也一定很會生活。我又是獨自一個人坐在樓上，望着漫山的翠綠，喝着埃塞俄比亞摩卡，聽着Chage&as－ka樂隊浪漫的《Manandwoman》，看着樓上潔淨古樸的佈置，慢慢地享用一天自由的時光。坐在咖啡館裏，聽着飛鳥爲我演唱的動人音樂，喝着漂亮服務員爲我煮的香咖啡，開始漸漸地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