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棵向日葵抒情散文

某天，偶然在一架老書櫥翻到了一本舊日記，那是我十幾年前所寫，那時正處在一個憂傷、自閉、孤獨感特強的年齡。舊日記像一扇古老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原封未動的往日讓你片刻之間恍惚又悵然。

指尖一寸寸貼近昨天的氣息，怎麼也回憶不出，那時的心理是多麼羞澀自卑而驕傲，總是低頭走路看腳尖，害怕自己的目光與外界的目光交匯。喜歡一個人的空間，沒有人經過，但在內心又特別渴望一份真正純粹的戀情。孤獨地走在路上，總幻想着一場浪漫的愛情不期而遇，天上掉餡餅一樣砸在身上，那是一段多麼讓人追憶的青春影片，雖然影片中的'女孩最終沒有等到騎白馬的王子。

日記裏夾着一疊照片，有我自己和師範三年的同窗。其中一張是我在圖書館前的單人照，照片中的我顯得稚氣未脫，但照相時我卻略帶憂鬱地靠在圖書館前的廊柱旁，將眼神投向了很遠的樹叢，表露出一副深沉和迷惘的姿態。現在回想起，那時所有的憂傷與任何世俗的念頭無關，朋友間的拌嘴或是同學的隔膜都會使那憂傷無邊蔓延，感覺自己被放逐到了世界的邊緣。

審視照片中的那個女孩，我總懷疑那不是我。顯然，我的軀體與她的軀體是同一個，可我的思想已經捕捉不到一點當年的痕跡了，或許這就意味着成熟吧，可卻覺得，所謂成熟就是把一個純真的人變成一個世俗的人，把一個真誠的人變成虛僞的人，把一個純粹的人變成複雜的人，這哪是真正的成熟，這分明是人性的退化。一個人從孩童到少年時期，他的思想是真正屬於自己的，他不斷嘗試着發現自己、認識自己，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方向發生了轉移，他不再要求發現自己，認識自己了，而把目光投向了外物，矇蔽了自己的內心，卻以爲這樣纔算是接近了圓熟的人生，這是多麼可笑啊。什麼叫簡單纔是美，什麼叫越活越簡單，想要知道，那就用孩子的眼光少年的眼光看世界，保存一份本真，保存一份沉靜，保存一份對生活的憧憬。

翻着日記，看着舊影，想起了不久前收到的一條老同學的信息，問我最近過的怎樣。思忖良久，不知怎麼回覆，的確好久沒有想自己過得怎樣了。於是想，當一個人不去想自己過的好不好的時候，大約就是過得很好了。要麼，幸福太久，麻木了；要麼，痛苦太久，也麻木了。也許還有第三種，從未感覺幸福過，也未感覺痛苦過，不過，有點不太可能，因爲接近於植物了，真的要是做一株植物，也挺好的。如果讓我來選擇，還是做一棵向日葵，那樣多好，陽光到哪，轉到哪。特別是在寒冷的冬天，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擡起臉龐，讓溫煦的陽光照耀着，便擁有了一份簡單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