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雨的秋天散文

被一場山雨趕回來的時候，我心裏又在想這篇文章該如何落筆。常言說“一場秋雨一場涼”，就是秋天無雨，擋不住的涼爽，也不會減緩腳步，姍姍來遲。看一眼日見增多的黃葉，感知一下逐漸涌動的秋風，和漸漸降低的氣溫，秋天，和往常一樣，邁開大步，急匆匆而來。

這個秋天無雨，對山民們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秋高氣爽，是旅遊觀景的好時節，也是我們這些山民們開始收穫的好時節。今早還是和往常一樣，四點多就起牀了，吃過飯將近六點，騎上摩托車就出發了。在十七公里小憩一會，又去二支線四岔。現在，收穫的旺季已經過去，現在上山都是重複作業，至於是第幾次重複作業，也就不得而知了。剛開始採摘的時候，誰都想盡可能的多采一些，也就是一走一過，行話叫“捋大毛”，就是撿做多的地方下手。“自私”是人們的天性，無可厚非，憑本事吃飯，優勝劣汰也符合萬物生存法則。

所謂的二支線四岔，就是第二支線第四岔線。爲了方便將深山裏的木材運往林場，築路工程局就修建了山間公路，涵蓋整個事業區。這裏羣山環抱，溝岔縱橫，每個林場，基本上都是一條大溝，橫貫整個事業區。塔爾根林場就是一條大溝，山脊爲分界線，另一側是其他林場，或者其他林業局，是整個林業局最小的林場。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相應的職能部門都有，近幾年關停並轉，職能部門減少了，一些工作還得做，抱怨也就在所難免了。近十多年，好採伐的樹木銳減，高山角作業就涉及到盤山道的問題，可採伐的樹木不多了，廢棄的盤山道爲採山的山民提供了便利，無論是否崎嶇難行，山民都會找距離最近的地方，減少倒背的力氣。

今年不知道爲什麼，四岔果實要比往年多，其他林場也沒有翻山越界採摘，本林場的山民就會獲得多一些的利益。重複作業要看運氣如何，運氣好，你去的地方，果實就多一些，收穫也會大一些。今天運氣還算很好，第二次上山踏查，就找到了今天的落腳點，於是，將摩托車停在路邊，卸下車上的東西，就鑽進了密林。那是雨具，揹簍，午飯，飲水之類。脫掉身上的毛衣毛褲，開始作業。

這裏山勢陡峭，成片的果實已經被採摘一空，只留下一些在雜草和空心柳叢中的果實，數量還算可觀，今天又這樣的地塊，我們三個人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第一次採摘的哥們還夠意思，遺留下很多果實供我們採摘。我看了一下手錶，將近八點，差不多還有八個小時可供揮霍，相對來講，今天的收穫也會很好，哪知道天公不作美，一個炸雷，內弟問我：“姐夫，什麼聲音？”我聽一下，說：“快跑，趕緊穿雨衣，來雨了。”雖然只有幾十米的距離，還沒有穿上雨衣，豆大的`雨點就傾瀉而下。山中遇雨，無遮無擋，只能站在雨地裏，任由雨水傾瀉在身上，儘管穿上雨具，還是渾身溼漉漉的，讓人感覺渾身難受。好在大雨停了，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一會也風停雨住。看看天，還沒有轉晴的意思，就商量是否繼續還是回家，豁然，又是大雨如注。雨勢稍稍小一些，就駕駛摩托車往家裏趕。這半個多月，算起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雨。

道路上都是積水，平時感覺很平坦的山路，在雨水裏，就能看出凸凹不平來，低窪處都是積水，反正鞋子已經溼了，就不在乎是泥還是水了。積水很涼，濺在鞋子上，一股涼意直通四肢百骸，不自覺的打一個寒戰。稍一分神，摩托車險些滑到，這才減緩車速，小心駕駛。無雨的秋天，道路都是乾爽的，摩托車一過，就是一路煙塵，車速也相對較快。我喜歡跟在別人身後，喜歡看落葉在風的帶動下，肆意而舞，落葉就在車後，盛開出一朵金黃色的花瓣，旋轉着向前，漸漸恢復平靜。落葉就這樣靜悄悄躺在那裏，他也不知道將來的命運如何，他只能隨風漂流，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我想，落葉也有他自己的自豪，在風中飄過舞過，以一個優美的姿態，撲向母親的根系，在這個過程中，有可能遠離撫養他成長的母系，無論如何，他都會化作泥土，回報曾經撫養他長大的山林大地。作爲有思想的人類來講，不能回饋社會，在這枚小小的落葉面前，是不是會覺得很慚愧？而此時的落葉，就像是一個被母親遺棄的孩子，偏居一隅，被淋溼的身板，和山路的路面做緊密的接觸，也需要不了兩天，他就會精神抖擻投入到旋舞的行列，舞出一個豐碩的金秋，舞出一個爛漫的五花山色。

積水在車輪下向兩側噴射，形成乳白色扇形噴射，要是有陽光的話，就會看見彩色亮麗的水珠。雖然是砂石路面，經過雨水的侵蝕，再加上前面已經有摩托車碾壓，後面的摩托車就要加倍小心行駛，速度快很難掌控。小雨還在下，防雨帽戴在頭上，耳旁的風聲更響了，甚至連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四岔在盤山路二十一公里處，一般的情況下，我們都叫二十一。二十一有一座全場最高的山峯，防火瞭望塔就建立在山頂上，可以鳥瞰塔爾根林場整個事業區。身在林區，防火第一，守候瞭望塔需要責任心強的人，雖然都是家庭模式，也是很寂寞的。常年守候在山頂上，飲水都成問題，除了山下定期送水，還需要自己騎上摩托車，行駛十幾公里，到大河邊去取，因此，節約用水是第一要務。把屋檐水收集到一起，也能解決一些問題，雖然不能做飯，一些生活用水還是可以的。

這裏峯巒疊嶂，嶺嶺相連，即使是有名字，也是很拗口的，甚至都分不出哪裏來。塔爾根事業區是一條東西走向的狹長地帶，統稱爲東線西線。西線全長五十公里，大小山頭數以百計，用公里數加上某個山頭所發生的故事加以概括，本地人一聽就心知肚明，簡單而又快捷，即使摩托車的車速不一，也會在一個地方會齊。最早的事業區作業，都是集材50來完成，成本大，個人承受不起，就用馬套子代替，爲節省馬力，就將凍阪道延伸到山上，山上的道路星羅棋佈，也就不足爲奇了。道路延伸到山上，便捷了運輸，也有許多不利因素在裏面。破壞了山體整體結構，破會了山體植被，減少了有林面積，造成了水土流失。90大山水的發生，我想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吧。

無雨的秋天，秋老虎肆無忌憚的橫行在秋林裏，在秋林裏收穫的山民，飽受炎炎烈日的煎熬，偶有山風襲來，也只是一時的涼爽而已。這場秋雨過後，氣溫就會急劇下降，下降幾度甚至是十幾度，本地人都司空見慣，習以爲常了。打開電腦的時候，首先查看了天氣，未來三天都是陣雨或是雷陣雨，最低氣溫從十六度下滑到七度。或許兩三天之後，人們就會轉產，去收穫蘑菇了。

無雨的秋天，使秋季護林防火形式異常緊張。未來的二十天是人們辛苦的二十天，秋防開始，肯定會封山戒嚴，山民們再想進山，就只有等來年了，來年野果收穫如何，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