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鷓鴣的抒情散文

生長在山村裏的孩童們，尤其是男孩，大約沒有一個是不愛鳥的。但這愛卻不是我們的教科書所倡導的愛護小鳥這一類的愛。他們愛它們，是要將其捉來餵養的。所以爬樹掏鳥窩啦，周圍轉圈探尋鳥兒啦，是他們常常乾的勾當。一天有事沒事就爲要尋一隻鳥兒來餵養，在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之外，還有一份虛榮心在作祟——可以在同齡孩童們前顯擺顯擺!

我回想起我的童年來，就勉不了像上面說的孩童們一模一樣。在自己手中養過的鳥兒，或死了的，或飛逃了的，或放生了的，都能記憶猶新。而自己捕鳥的手段，及遇到的各色各樣的得到鳥兒的因由，也是仿在昨日，記憶未曾褪色。一次，靠着我的輕悄悄的行徑，逮住了一隻母鳥，那是在小河的邊上。當我發現了一隻鳥窩後，探頭望見是未孵出的鳥蛋。那是一種我們土話叫針針袋的草綠色小鳥，很小，吃卷葉蟲子，在大雨即將要來而出現大量大水蟻時，大水蟻也便成爲它的美餐，當然，要在白天。那是一種相當柔嫩的蟻類，有一碰即掉的翼，夏天時候，尤其晚間，室內很常見。這種鳥很喜歡把窩安在那種巴掌大的青綠色的植物的兩大片葉間。像針縫似的把兩片葉的邊緣密縫起來，在裏面用邙花做成一個圓形的窩，間或還會有一些幹蘚與其它的一些雜草杆。這樣的窩是防雨的，因有兩片巴掌大的青葉在外面裹着，進出僅有一個不大的口子。當我發現了這麼一個鳥窩後，卻得出一個奇想，想把母鳥捉來餵養，因這種鳥的鳥雛很難養活，不出幾天就會死掉的。又是在流水喧譁着的小河邊上，何不趁着母鳥歸窩了，慢慢靠近它，用手捂住它的出入口，這樣事可成矣。也虧我想得出來。那一回因得到水流聲的.掩耳，我真的躡手躡腳靠近了鳥窩，一把將手伸出捂住了出口，裏面便有一隻鳥在亂撞亂碰着了。我成功了。喜出望外，並向前來觀看的孩兒們傳授我的絕技，不提樂得有多歪了!

再有一回，我不知從何處得來了一隻毛羽已齊但還飛不多遠的鳥兒，是上面的那一類。我把它放在一隻廢棄的火籠裏面餵養。火籠是用竹篾編成的，頂部是圓形的一大塊開口，底部是裝碳的陶缸。我在底部填了鬆須，這一隻竹籠便成了那鳥兒的囚籠。一天，我拿着它與夥伴們在竹林旁的一座房子那裏玩，還四周圍捉蟲子給鳥兒吃。卻發現，竹林裏來了幾隻母鳥，在不停地叫喚，籠子裏的鳥兒也發出了叫聲。當我們離鳥籠遠些的時候，竹子上的母鳥還會飛落到鳥籠那兒去，與鳥籠裏的鳥兒碰頭。一會兒，卻飛走了;不久，它又回來了，小嘴裏卻叼着一條小青蟲。原來，它是飛去覓食了。而後它飛到鳥籠那兒喂鳥兒蟲子了。我們都驚喜地看着這一幕。想到，可以以此方法來餵食小鳥了，我們欣喜歡騰着。但隨即，我卻又想到了一個壞主意，想把母鳥也一起捉了來。啊，這是多麼罪惡的思想啊!如此完美與偉大的母愛，我竟不能被震撼震撼而收起我的壞心思的麼?想來那時真是天大的罪過了!然而這罪過竟終於成了現實。因我又以上面那一類的方法，去捕獲了母鳥。在母鳥叼蟲子進去給小鳥兒吃時，我猛地跑去，用手捂住了設定的小出口。我當時就是這麼狡猾而無情的人。世間如此驚心動魄的母愛我竟視而不見，向動物界的一對母女伸出了我那貪婪的魔爪，毀了多麼完美而絢麗的愛啊!我當時真是頑劣極了。